楚淵縱身踏上樹梢,然後落入府衙院中。
段白月神情冷靜,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院內很寂靜,書房並未落鎖。雖無燭火,但月輝也能將四周照亮大半。按照天羽所繪的圖紙,段白月很快就解開連環鎖,將暗格抽屜一個個拉了出來。
裡頭的賬冊紙張落滿灰塵,顯然已經有些年月沒動過。
“四十餘年前的州府縣誌,怕是前幾任留下來的。”楚淵看了幾頁道,“應當與徐之秋無關。”
“既是暗探,自然急躁不得。”段白月道,“這裡少說也有七八十個暗格,總要一個個找過去看完,才能蓋章定論。”
楚淵又拉開一個抽屜,幾隻碩大的蟑螂一湧而出,險些竄到手上,於是本能一退。
段白月搖搖頭,伸手將他面前的抽屜輕輕合住:“這裡髒,我來吧。”
兩人距離極近,似乎連呼吸都能彼此感覺到,楚淵脖頸發燙,看著他晨星般的帶笑眼眸,心裡又無端有些跟自己賭氣,索性轉身背對他,自顧自檢查另一邊的抽屜。
段白月挑眉,也未多說話,繼續將下一個抽屜拉開。
房內很安靜,細小的灰塵四處飛舞,楚淵鼻尖沒多時就開始泛紅。段白月餘光瞥見他想打噴嚏又忍著不出聲的模樣,像是挺不舒服,剛想著不然先將人帶回去,楚淵卻已經翻開了一卷賬目,看上去像是有所發現。
“是什麼?”段白月上前。
楚淵示意他仔細看,紙張很新,像是這兩年的新物。上頭畫了些古怪符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拋開字不談,你覺得此物看上去像什麼?”楚淵低聲問。
段白月又掃了兩眼,猜測:“賬目?”
楚淵點頭。
“徐之秋的私賬?”段白月嘖嘖,“看來這個知府大人,還真不單單是好色風流一個問題。”
楚淵又匆匆掃了兩眼,將翻開的那一頁紙記了個七七八八。外頭天色已經開始發亮,也不宜久待,段白月道:“走吧,若還想看,明晚再來。”
楚淵點頭,小心翼翼將一切復原,便與他一道回了驛館。
四喜公公正在偏房打盹,聽到動靜後趕忙傳熱水,又問可要準備些吃食。畢竟皇上可是在外頭待了整整一夜,也不知做了些什麼,說不定會餓。
楚淵搖頭,也顧不上說話,匆匆取來紙筆將那些符號一一復原描出來。
“若當真是文字,倒也有據可查。”段白月站在他身後看,“可若是徐之秋自己想出來的鬼畫符,怕只有從別處下手了。”
“有賬目就必然有生意。”楚淵道,“但聽百姓白日所言,他並未私開商號,況且就算當真違例經商,在大雁城能做的營生,也只有木匠活,堂堂一個朝廷大員的世家公子,總不會連幾把桌椅板凳都要偷偷去賣。”
“人心叵測,也難說。”段白月遞給他一個小瓶子,“聞一聞,鼻子會通氣。”
楚淵:“……”
看著他通紅的鼻頭,段白月嘆氣:“下回若再暗探,我們換個乾淨的地方去。”
楚淵剛一拔掉瓶塞,便是一股沖天調料味。
“阿嚏!”
“啊呦。”四喜公公趕緊在外頭道,“皇上染了風寒?”
“無妨。”楚淵眼淚汪汪,頭暈眼花,不過鼻子倒真是通了不少。
段白月忍笑。
楚淵揮手將人趕了出去。
片刻之後,四喜公公端來熱水伺候洗漱,又說天色已經快亮了,西南王也便沒有回客棧,住在了隔壁空房裡。
楚淵:“……”
段白月枕著胳膊躺在床上,悠哉哉聽隔壁的動靜。
細小的水聲,被褥被掀開的窸窣聲,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