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可能。
屠刀揮向自己人的時候,才是最兇狠的,半點不講情面,這個時候談什麼信任,未免太傷感情了。
選擇跟袁通聯手,才是真的將自己的生命賭在袁通的仁慈上。
慕長生才不傻,無論外面勝出的是誰,終究有談判的餘地,只要放棄地皇陵中的收穫,至少能保住一命,而袁通身亡,便是死無對證,誰也不能找他的麻煩。
何況,他仍覺得“羅豐”未必就真的站在司空玄那邊,只是當時的情況,“羅豐”不出手救司空玄,司空玄可就死定了,未必就真在自己和司空玄中選擇了立場,而有靈瞳族這層關係在,好歹也講個血濃於水。
雖然需要考慮的理由方方面面,但慕長生只一瞬間就將所有狀況分析透徹,做出了和司空玄聯手的決定,這是眼下唯一的一條生路。
袁通也絕非優柔寡斷之被,意識到眼下的局勢時間分外緊迫,越拖延一分對他越是危險,當機立斷道:“兩個重傷之人,困獸猶鬥,真以為聯手我就怕了嗎?擊殺你們後,我再和外面的苟勝者計較!”
話音剛落,他便催勁殺向司空玄。
沒有選擇慕長生,是因為先前那名男子站在跟司空玄選相同的立場,而且表現出明顯的善意,若是提前將司空玄擊殺,雖然有激怒的可能,但也可能讓對方失去插手的立場,哪怕是激怒,也能提前斷其黨羽。
更重要的是,司空玄受到的傷勢較輕,尚有牽制的能力,而慕長生斷了一隻手臂,就連最擅長的逆果神弓都開不了,不足為慮。
只見袁通身上乍現無數漣漪波動,在體表上下不斷擴散來回激盪著,就像他的面板變成了一個剛剛被投入巨石而動盪起伏的湖面,軀體四肢各部分則出現細微的反覆收縮伸展,產生高頻振盪,一陣深長遠的嗡嗡細響從他骨骼深處擴散開來,那是韌性極好的鋼鐵受到猛烈敲打後,發出的猶如洪鐘大呂的長鳴餘韻,身形一晃,他便如一頭從蠻荒中闖出來的古象朝司空玄迎面撞了過去。
司空玄見狀,並未閃躲,他將手中刀劍一碰,迸發出無數刀劍銳氣,盡數射向袁通。
但袁通此刻全身密佈罡勁,論防護能力甚至超出尋常的護體罡氣,哪是一些劍氣能夠傷到,當即就將這些刀劍銳氣彈向一邊,就像是撞城木碰上了弓箭一般,雙方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然而,司空玄並沒有因此心生怯意,他的氣息忽而消散,彷彿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隨即身形飄動,憑著玄之又玄的靈覺感應,把握到袁通體表罡氣的強弱缺點,若能先知先覺般踏前一步,刀劍並出,劍鋒欲出,刀鋒欲收,左右晃動,好像風擺柳,宛若太極拳之中的雲手。
這一招看似軟綿,卻又快得撲朔迷離,袁通在視覺上明明看清刀劍的軌跡,意識上卻偏偏感覺迷迷糊糊,好像霧裡看花,根本把握不到對方的意向。
但是他只冷哼了一聲,根本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迎面撞去!
哪怕四兩撥千斤,若是以萬斤力量撞去,對方就根本撥不動,半步還虛終究是八重境而不是九重境,根基上的差距,力量上的差距,決定了司空玄根本無法以柔克剛,將他的攻勢擋下。
然而,就在刀劍向內一縮的瞬間,原先被彈開的刀劍銳氣立即回縮,彷彿化成了一張大網,將袁通包裹在內。
這些刀劍銳氣並不試圖擋下袁通,只是從旁妨礙,削弱他的力量,故而能如附骨之疽般沾在袁通身上,而不被彈開,正如撞城木能強行撞毀城門,卻撞不破一張網。
袁通的力量頓時衰竭,司空玄刀劍交叉,向前一擋,身子頓受巨力衝擊,向後仰去,刀劍被距離壓得彎曲,似乎下一刻就要斷裂,而他的傷勢又被加重,嘴角沁出鮮血。
但是,終究是擋住了這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