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平常人物,不得從大門,只能從偏門悄悄的進去了,才見識了這大戶人家的面貌。
蔣玉菡隨著戲班走著,不敢抬頭看周圍,只屏息快走,倒是柳官邊轉腦袋邊咋舌的驚歎不已。好容易到了安排住的戲園子,婆子們一一派給住處,蔣玉菡依舊是隨著小旦班的姑娘住一起。
安頓下來後,戲班只在這園子活動,有人請了才能出。蔣玉菡整理好了自己的床榻,便在園子四處逛逛,越發覺這戶人家必是極奢的,花草蟲鳥一概不是尋常物件。
大戶人家豢養也有好有壞。好的便是這有依有靠,壞的——蔣玉菡記得自家遭遇,始終不能安心。戲班子雖如浮萍流落四方,好歹也算自吃自。這王府興盛還好,一旦敗落只怕戲班也難逃,輕則名聲敗壞重則一併發落,到底也難摘乾淨。
官場自古便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如今這所在不過是更大的蔣府,誰又知其將來命數。
☆、第三回
忠順太妃壽辰,戲班子初次出了園子,到前院去搭臺子唱戲。蔣玉菡本以為是家裡女眷一同觀看,卻不料王爺也一同前來,並一眾小公子哥兒。請太妃點戲,不過是些武松打虎的熱鬧戲,王妃點戲時才點了出《勘玉釧》,吩咐了最好的唱來,必是蔣玉菡無疑了。
聽得臺子上鑼鼓漸息,蔣玉菡自鏡前站起,小丫頭子一瞧,已是濃妝完畢,便小心翼翼的扶著去門簾子後,只等小鼓聲再次響起,蔣玉菡吸口氣,掀了簾子一步步走出來亮相。
剛十四的他身體還未張開,身形恰好是個活潑的姑娘樣兒,一行一動溫柔嫵媚,顧盼生情,直把眾人看的連連叫好,驚歎這出戏不枉此生。不知覺間戲已結束,蔣玉菡款款退臺,這才舒口氣坐下來卸妝,不想太妃打發了人來請他過去領賞,連忙收拾好了跟在後面過去,到了一處佛香繚繞的去處。
連忙跪下請安,不敢言語一句,直到太妃令他抬頭才微微抬起,只這樣也讓一家太太小姐們驚歎。
“你叫什麼?”
蔣玉菡叩首回答,“小人名喚琪官。”
太妃點點頭,“反串到如此地步,可知是下了苦功夫了。”命人拿了一疊賞銀來,蔣玉菡跪拜著謝了,又說了一通祝詞才得以出來。還沒和柳官說上幾句玩笑話,忽然又有小廝來,說是王爺令他前去領賞。
蔣玉菡看這小廝通身綢緞,規矩氣度並非尋常,料定不是普通小廝。只是這壽辰戲上,一般壽星召見便不再重疊,此番去怕是另一番道理。
低頭跟著左走右走,卻離看臺越來越遠,倒像是往深院裡去了,周圍也沒幾個人,估摸著是偏僻的小路。此刻也知道了大半,那王爺恐怕意不在戲。
到了一處幽靜之處,小廝停在門前不再動步,只對蔣玉菡說王爺已在等待,要他快快進去。他無法,只能沉下心開啟簾子,屋裡暗香襲來,竟是未曾聞過的味道,想來是極好的香,非尋常俗香能比。遲疑了半柱香,裡屋忽然一陣腳步,迎面來了衣著華貴的男子,想必就是忠順王爺,連忙跪拜不敢抬頭。
“你就是琪官?”
“是。”
“不必拘禮,起身來!”
諾諾的應了,慢慢站起,卻不想王爺忽然上前硬抬他的臉,只能被迫抬頭,卻也看見了那王爺面容,竟是從未見過的風雅俊美氣度不凡,只是表情嚴肅略唬人些。
“不愧是當家花旦,倒是皮相好得很。”王爺說著笑起來,面上多了活動顯得更出眾一層。蔣玉菡得脫其手後只低頭站著,不敢多說一句。
“晌午便在這伺候本王,沒有我的話不準回去。”說完就傳之前的小廝來布飯。蔣玉菡不敢違抗,順了他的意留在這,席間還讓他夾菜來,也只能低眉順眼夾來恭敬的放到碗裡,自己卻吃不下什麼。
“怎麼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