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成拳,突然想起當初荊無言曾經問他:“你瞭解她嗎?你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你只是為了你自己,就要毀了她的幸福?”
他滿腔的忿怒不知不覺消散了,他有什麼資格去怪荊無言,其實一開始,他就是在橫刀奪愛,荊無言知道他不愛她,所以也不願意在他面前說她的好,他一定覺得,因為他的遊說而讓自己改變心意,那是對那個女人的汙辱。
他竟是那樣懂她,而且,那樣愛著她?
當初看到那兩副中堂時,他也曾震動,曾仰慕,曾想折節相交。他甚至問過荊無言,這是何人手筆,可否引見,荊無言當時臉上神色古怪。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荊無言會露出那樣的神色,他是在嘲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自己視如不見;他是在鄙視,為了自己的利益,奪了別人的終身幸福,棄之如敝屣,有眼無珠;他是在惱恨,恨自己把珠玉當塵,不知珍惜;他更是在恨自己橫刀奪愛,讓他愛而不得,終生遺恨吧?
司城玄曦心中不舒服極了,他不願意承認那是在吃醋。
對著那兩幅字,他一瞬不瞬,目不轉睛,心潮起伏之間,竟是驚濤駭浪難以自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怔怔地走出書房。
他的心突然亂了。
憑心而論,他並不是荊無言以為的這樣,大婚之時,他第一次看她,的確是不屑的,討厭的,鄙視的,甚至冷漠的,那不是對她,而是,他在惱恨自己,竟要借了一個女人已經被人唾棄的身份來求得一時的苟安。
但是為她解毒時,他卻發現,他心中竟是莫名的對她很是親近,那剛剛長成的身體,竟讓他生出幾分迷戀來。那一天,他不知道多慶幸荊無言的臨陣脫逃,沒有帶她遠走高飛。
擁著她無意識的身體時,他竟是感覺很溫暖,很舒服。
這種感覺,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沒有過,在王嫻婷身上也沒有過。
哪怕王嫻婷對他極盡迎合,賣力侍奉,他卻遠沒有那一晚的溫馨和滿足,可是,當他面對她時,要麼他被她氣得暴走,要麼她被他冷語刺得發怒,兩人竟沒有好好相處過。
他明白,問題也許是出在自己身上,從一開始,他請求父皇賜婚時,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即使娶了她,他心中仍然帶著高高在上的心思,他覺得他之於她,是施捨,是可憐,是救贖,所以,他居高臨下,可她,卻是那樣倔強不屈。
他心中還有一種憤慨,父皇對他的見疑,逼得他不得不娶這樣一個女人來表明立場,可他心裡恨啊。他不能把這份恨意洩給父皇,卻不知不覺間,轉移到她身上。
其實,她又何辜?
要說恨,她應該更恨吧!
可自己之前竟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不甘不願不忿,他恨命運的不公,恨父皇的無情。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如果她是一個向命運屈服的人,受辱之後,她就不會活著,聖旨下來之後,她就不會逃婚。
他居高臨下,俯視她,說到底,不過是他大男子的心思在作祟,因為她不是乾淨的身子,他是堂堂燕王,娶了她,她就應該對他感激涕零,逆來順受,無怨無悔。那些潛意識裡的東西,他從沒有深究過,現在想來,卻深深地汗顏了。
他什麼時候變得和世俗男子一樣膚淺了?
她被人侵犯受辱失了清白,那不是她的錯,只因為她是一個弱女子,無力抵抗男子的暴力,該被鄙視的,該被唾棄的,不應該是她,而是那個毀了她清白的男人。一個男人仗著身強力壯,對一個弱女子橫加****,毀她清白,毀她名節,這男人豬狗不如。
他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之色,若讓他知道是誰幹的,他一定不會放過。他要把那人抓人,讓他在藍宵露面前懺悔,然後,他再將他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