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田挺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又有幾個男人喊道:“我們也一起去!什麼人頭稅嘛?我如果活四十年,一年繳一兩,你說,我值四十兩嗎?”
“阿富,我看你是一文不值呵!”
村人一面擔憂著,一面打鬧取笑,真是一群樂天知命的化外之民,可是在橫暴無理的皇權下,他們能繼續安居樂業嗎?
蕭辰熟知官僚作業,他對陳情書沒有十足把握,但他總得一試。
抬眼望見人群外的秋霜,只見她也盯著他,臉上掛著焦慮。
霜兒是在擔心自己嗎?蕭辰知道她會為他預備好上路的乾糧,也會叮囑阿晴幫他打點行囊,她瞭解他,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蕭辰暗自發誓,他一定要給村民和秋霜安穩的生活,他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蕭辰和村人連日奔走,寫了文情並茂的陳情書,懇求延遲繳稅期限,並要求免除不合理的人頭稅,可是幾次陳情書送進去,仍無法見上縣太爺一面。
倒是官差又來貼了一次告示,說是可以以物抵稅:二十斤稻穀抵一兩銀子、一百斤蘋果抵一兩銀子、一百斤桃子抵一兩銀子、二十匹錦緞抵一兩銀子……
村民們愈看愈無奈,回頭各自挖了藏在牆縫或床底的碎銀,不然就是四處借支,個個愁眉苦臉。
看到認命的村民,蕭辰感到痛心。他們是這麼善良,他們不過是安分守己過活,哪有餘力再供給貪婪無盡的官府啊?
一個月後,縣太爺金文樹率著隨從,浩浩蕩蕩親自前來收稅。
村人們不只彼此借錢,也互補不足的農作物,蕭辰也叫秋霜把阿晴的嫁妝錢拿了出來。雖是如此,金文樹命屬下點收時,仍然不足五十兩銀子。
金文樹坐在特地搬來的軟墊大椅上,怒道:“本官替朝廷收稅,豈可輕忽?你們說,這不夠的五十兩,什麼時候補足?”
蕭辰站上前道:“秋水村最多隻能拿這些出來了。”
“我都同意你們以物易稅了,怎麼還繳不出來,是不是藏私啊?”
“今年雨水薄,田裡普遍收成不好,老爺你又在這個時候加稅,是雪上加霜啊!”
“你是誰?講話沒大沒小的!”有人湊到金文樹耳邊低語幾句,他又打量著蕭辰。“你就是蕭辰?你的文筆不錯嘛!也害我族弟金大夫做不到秋水村的生意。”
“當大夫的是醫人病痛,不是做生意。”蕭辰背脊挺得筆直,毫無懼色。
“村野鄙夫還會講話呢……”金文樹斜睨他一眼,卻被他眼裡射出的銳氣嚇了老大一跳,好像看到一個威猛的武將站在眼前。
“你……你給我記著!”金文樹撫著心口。“你們說,本官什麼時候再派人來收五十兩?”
村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蕭辰又道:“老爺,草民說過,我們再也拿不出來了。”
“你們不是還藏著私糧嗎?全部給我交出來!”金文樹惱羞成怒。
“金老爺,朝廷要收稅,我們不敢抗拒,可是你也要顧慮我們的生活。我們能拿出來的,全部都拿了,留在身邊的,不過是要過冬的微薄口糧而已。”
“你們要吃飯,自己去想辦法!”金文樹站起,伸手一揮。“來人呀!給我一家一家的搜!”
村民起了騷動。
蕭辰護在眾人之前,義正辭嚴地道:“金老爺,你為人父母官,不知體恤民情,反而濫徵稅捐,圖利他人!聽說你開徵的人頭稅是用來修築你的府第,這實在教我們老百姓難以信服。”
“你亂說什麼?你這個窮酸書生敢再鬧,我先把你拿下!”
蕭辰一夫當關。
“老爺,請你不要再招惹民怨。我們不是不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