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一個邊角。“真土。”我這麼想著。卻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已經被時間一點點抽走,如今被老朱一個手勢牽出的疼痛空空地懸在那裡,無法前進,也無路可退。
十四
生日時老朱給我寄來一沓照片,全是日本小鎮的街道和商店,有一張照片上老朱站在一棵掛滿祈願符的枯樹旁,他圍著一條菸草綠的圍巾,看上去很溫暖。我突然很想牽牽老朱溫暖的手。
我告訴波波我要去老朱做展覽的那個小鎮了,因為老朱在照片的背面寫著說:這裡有全日本最好吃的涼糕。我說我知道老朱還沒有離開那裡,我說我知道老朱在那兒等著,他會等我過去。
我不知道波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機場大廳裡她擦著眼淚說自己很開心。她說本來以為青春會在我們畢業時都變成回憶的岸,而載著我們的名叫時間的船將永遠無法再回到那裡,我們也將無法再似從前一樣相伴。她說她以為我們只會離那些時光越漂越遠。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即使青春過境,即使我們不得不離開安樂的年華諾亞舟遠離曾經的彼岸,但只要我們沒有失去彼此,方舟就會載著我們安穩地漂下去,就像我沒有離開波波,老朱沒有離開我,我們沒有離開許拉一樣。
我說我們很幸福,那些關於青春的記憶會因為我們的心彼此沒有分開而長久地保留著,而不會離我們遠去,年華的諾亞舟上我們終於誰也不用被拋下。
十五
老朱向我求婚了。當我從滿嘴的涼糕裡吐出一枚戒指時,我說:“土得掉渣了。”
十六
我是這麼希望著的,希望我們都平凡地幸福著,沒有什麼撕心裂肺的痛苦。
希望著我們學會坦然地接受歲月的逝去,安靜地期待老去之後仍能拉著對方的手,在彼此蒼老的臉上看到昔日共同的青春。
我是這麼相信著,那些過往的時光裡,那些關於青春的記憶裡,我們不曾離開過。而在接下來的生命中,我們依然能在懷念的時候,得到更多的快樂。
因為我們仍然在一起。
》》》END
染之卡薩布蘭卡 文/左左北
你知道嗎?蝸牛,沒有了你即使把全世界給我我也不會快樂。
當我把這句話敲進電腦的一瞬間整個身體有了一種痙攣般的痛楚。我知道,無論我再怎麼否認自己的感受而不會撒謊的內心世界告訴我自己已深深陷入一場無法自拔的毀滅中,這種毀滅浪漫溫情卻又殘忍成性,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把我所有的愛與矛盾都捲入其中,不留半點兒讓我清醒的餘地。而我的心卻也千瘡百孔般地黯然滴血,在一個漆黑潮溼的角落裡獨自尋找可以解除壓抑的氧氣。
就像你所說的:你我都不是為自己活著。當你說這句話之前我正想給你講個故事,故事說一隻烏龜和一隻蝸牛在一片有著芳草清香的樹林裡邂逅了,他們一見鍾情瞬間摩擦出了愛情的火花,於是他們決定結婚。可是在這個他們認為無比幸福的訊息公佈後樹林裡的所有其他動物都嘲笑他們,嘲笑他們醜陋的殼和笨重的爬行,那一刻,烏龜和蝸牛傷心欲絕悲慟萬分。
我給你講這個故事是想告訴你世俗的無奈與自身的卑微,可是至今你仍沒看到這個故事。因為你已經知道了:你我都不是為自己活著。
在這個無奈和寂寞的夏天,在那個空虛而又絕望的下午,我正慘痛地忍受著像無邊黑暗一樣的孤獨。我以為,在整個不知道要延續多長時間的苦悶和彷徨中註定要我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寂寞。就像我不相信所有天真的謊言一樣,我不相信雲霧遮蔽的夜晚突然會繁星滿天清澈透明。那時的我是如此的潦倒,決定不再執著地尋找夢的邊際,一切所謂的人生慨言原來在世俗的江河日下汙水橫流中一樣會接受順其自然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