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錯?”她輕輕撫著皇帝的臉,眨眨眼,眨落眼底的溼意。
“這祖宗打下來的江山,祖母不認為有別人能比我孫兒坐得更穩,做的更好,就算是你父皇……”
她瞅著面前這個把她的蒙古血脈和滿帝國皇室高貴血統融合在一起的皇帝……與她血肉相連的親孫子,微微地笑了,笑得滿足而又驕傲;笑在飄香的清風中,溫暖而又慈愛。
她端坐著,任夏日花園裡穿亭而過的微風緩緩吹動那拂地的衣裾……象聖母一樣沐浴在晨光中。
“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葉末,你伯父近來可好?”
唔……叫我?我這個人她是第一次見到吧,就這麼確定我的身份,看來早就“盯”上我了,身上頓時一陣發寒,汗毛豎立。我那個蒙古爸爸叫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格斤,伯父?伯父是什麼可汗來著?怎麼突然不記得名字了……看她那不失清澄的蒙古杏眼向我瞅來,不由得心裡發毛。
鎮定……她在試探我呢……是個漠北蒙古的可汗叫什麼來著?蒙古名字也很奇怪的那個,真是的,越是情急卻越是想不起來……眼珠微轉……偷偷向我的救星看去。
“土……謝……圖……可汗,身體安好,謝謝太皇太后的關心。”跟著燁兒的嘴形無聲的提示我一字一頓道,心裡懸著的石頭依然沒有落地,不知道她下文又是什麼。她思維真是跳躍啊,剛剛還在感傷,現在又突然問起這個,一會東一會西的。
“察暉庫還好吧?”她示意玄燁去看看這次準備的祭物,一邊不經心地問道。
察暉庫又是誰?我蒙古家譜雖背過一遍的可印象中不記得有這個名字啊,鬱悶地瞅向我的活百科全書……的背影。認命了,蒙吧……
“他身體很好,勞煩太皇太后掛念了。”硬著頭皮說著,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那個勞什子察暉庫是誰!總歸一個謝字應該不錯吧。
“據說你是新晉的乾清宮女官,應該識字知禮。這鬼節的種種祭祀本是漢人習俗,不過這祭奠親人表達哀思之意是人之常情,不論民族。”她從桌上的擱盤裡拿出幾個寫有幾個人名的牌子,然後遞給了我。
“你去把這些祭祀名牌放進法船的尾部那個盒子裡,他們雖不是皇室宗室,可和我都有淵源,每年我都會為他們燒法船祭奠,我不會忘記他們。”
話末,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光犀利而又詭異。
我應諾著,拿著這寫有生卒時間的亡人名牌走近那大得可載人的紙法船,按吩咐把它們一個一個小心地放進同樣紙做的硃色盒子。
都是些蒙古和滿族人的名字,唔……也有一、兩個眼熟的漢人名字,應該都是老祖宗私交甚篤或者……突然,我的手抖了一下,看到那個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口上名字。
蘇麻喇……卒於甲寅年五月丙寅,也就是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手撫上那幾個新寫的似墨跡都還未乾透的字跡,她……每年都祭奠我這個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似僕似友似親的我?心裡百味交集,萬般感覺都化作酸意衝向鼻頭和眼框。
我,我在做什麼?老祖宗是心思多麼縝密的人,她定在背後觀察我呢。吸了下鼻子壓住那似要如潮水般氾濫的情緒,匆匆拿起下一個名牌正要放進那盒子裡,手卻象被烈火燙熾到一般又縮了回來……那個那個那個,那個上面寫的名字竟然是——察暉庫!
“啪嗒”那隻寫有察暉庫生卒時間的竹製名牌從手裡滑落跌進半空的硬皮紙盒中,放出清脆的響聲。
“察暉庫,姓博爾濟吉特;蒙古科爾沁貝勒赫圖的女兒,是我的堂侄女兒,你的伯父土謝圖汗的第一個可敦。”她說得緩慢,我聽著清晰,象交響樂中的慢板,語氣柔和。
“嘩嘩啦啦”手中剩下的竹牌與紙盒敲擊發出的聲音象歡快跳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