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順著爹爹的手往車外看去……那兒哪裡是道門,分明是個巨碩的大城,我只記得那高得彷彿齊天的城樓上掛著一塊藍底兒的牌子上面用滿文寫著“永……定……門”。灰色的磚砌成的城樓上頂著一大片反射著夕陽的光輝,亮得燦眼的瓦片美麗極了。
“阿瑪,我想要那瓦片,金色的,真漂亮!”我的手舉得高高的,活像指著那太陽。
“……那叫琉璃瓦,皇上才能擁有的東西。”
“哦?我也想要!要一塊就好!”
“不可以的,等到了叔叔家阿瑪給你買別的。”慈愛的父低聲哄著自己剛滿五歲的稚女。
“不嘛!我要皇上的琉璃瓦,我就要它!”我知道寵我的阿瑪最怕我的哭號,每每心軟。
“啪!”可這次阿瑪的心卻硬了起來,力道雖不大卻足夠讓我疼。摸著發燙的臉,我楞楞地看著爹爹,居然忘記了哭泣。
“孩子,等你長大,到及笄的時候,爹爹會送你一個最漂亮的禮物,琉璃……這個東西我們家不能要也要不起明白麼?”
是麼……那麼漂亮卻不能擁有的東西叫琉璃……
坐在騾車裡看著太陽在那城樓後一點一點沒去,那片金色的印記卻一點一點鐫刻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
“原來她居然有這個嗜好!看似平日裡人模人樣的,真是想不到啊!”
“我們身邊有個賊啊,大家以後小心自己的首飾!”
“旗下的人居然連小蘇拉的品性也不如,慧妃給主子的手鐲都敢偷!哼!”
“……”
從儲秀宮的前蕪房穿過迴廊到後殿,這短短的路從來沒有今日感到的那般長。背後裡是嬤嬤和幾個素日裡以姐妹相稱的侍女或明著議論讓你聽,或暗地冷哼的那一道道嗤聲,雖不大卻剛好讓我能聽清。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自從春梅帶著嬤嬤從我褥子下頭摸出那隻流光溢異彩的八寶琉璃鐲起,整個人就是懵的。
我只知道,我不是賊!我不是賊!!!柱哥哥知道會怎麼想我?阿瑪知道了又會怎麼看我?
阿瑪……孩兒5歲那年你就告訴過我琉璃是皇上才能用的東西,我不能要也要不起,冬兒一直記得,一直都記得的啊,下意識的摸了把臉,似能感覺到阿瑪當年的怒氣。
模糊的淚眼望著那幾個突然覺得那麼陌生的身影,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陷害我的人就在她們當中,此刻只覺得鮮血直往頭上湧。
罷了,等我回完了主子話,這就死去,去冥府找閻王判官問個明白,害我的人,都等著!等我變鬼你們一個也別想逃掉!
橫了心,咬緊牙我向後殿走去,今夜那裡宮燈高掛,把庭院照得宛如白晝般亮堂,我的主子還在等著我回話。
張貴人正在喝茶,新制的桂花香片,那桂花是今年中秋前後幾天趕在清晨凝露前儲秀宮我們幾個丫頭去御花園採來的,主子啊你待冬兒一直不錯,如果連你也不相信我的人品,那我只有先走一步了……
我跪在她的面前,默默低著頭等她問話。
“他們說在你的褥子下頭找到了那對八寶琉璃鐲。”她輕輕地問道,並無惱意。
“冬兒是被人陷害的,我沒有偷那手鐲。”早已拿定主意,不過一死,抬頭我瞧著我的主子,讓我再辯解這最後一次。
“你這死丫頭還在主子面前狡辯!老奴真想給你兩個大耳刮子。”
“住手!你們都給我出去!”她卻喝退了那個想帶主子出頭的嬤嬤。
待身邊的丫頭老嬤子都退下並拉下隔風的夾簾,那雙秋香色的攢珠繡旗鞋緩緩踱步過來出現在我眼前……
“冬兒,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輕幽幽地,淡淡地一句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