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難看,隱約間,竟能看到她顫抖而失掉血色的唇瓣。
這一刻,隨月彷彿解脫了一般,冰涼的神色倏然松下,反而云淡風輕地轉身,從容而肅然地面向帝后跪了下去,啟唇間,說出的話語更是震驚所有人。
“陛下,當年王淑女為了博得皇后娘娘與東宮的信任,故意製造出以身救太子妃的假象,那時洛王殿下雖體弱,但後來在孫琦孫太醫的調養下已然有了痊癒之象,但王淑女為了一己私利,為了讓東宮對其有所虧欠,讓陛下與皇后娘娘念著她當年救長孫之情,竟要讓孫太醫以虎狼之藥故意托住洛王殿下的病體,卻被孫太醫拒絕,後因孫太醫負責護東宮太子妃的胎,王淑女又以奴婢要挾孫太醫,意圖讓孫太醫對太子妃不利,落下那一胎”
說到此,隨月的雙手緊緊攥住,一雙眸中看似平靜,卻是噙著漸漸升起的火焰,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格外沉重。
“因著孫太醫的再次拒絕,王淑女起了殺心,命人向陳郡王家遞了密信,對將要進京的孫太醫一家痛下殺手,想要以三條人命掩蓋自己的一切罪行!”
一旁的隨珠聞聲已然顫顫巍巍,彷彿被人生生剝離了靈魂一般,明明此刻身處在溫暖的大殿之內,她卻是覺得越來越冷,冷的讓她禁不住齒間打顫,冷的讓她害怕。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當隨月進來說出第一句話時,就已經完了。
而下一刻,隨月的一句話,彷彿將她牢牢釘在那兒,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刻灰飛煙滅。
“奴婢這些年陪侍王淑女左右,知道太多的事,也替她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丟在王淑女手上的人命太多,午夜夢迴時,奴婢也會夢到他們,也會害怕,奴婢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今日奴婢願將一切都和盤托出,這其中,包括當年得了瘋症,跳進池塘自盡的李美人,還有母子俱亡的玉嬪。”
聽到這一個又一個久遠到快要忘卻,卻又熟悉的稱呼,眾人的回憶似乎一點一點的被勾了回來,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隨月所說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彷彿朝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中丟下沉石,那悶悶的聲響讓人覺得壓抑而膽顫。
在場的人都從未想過,曾經那個笑靨溫柔,連說話都溫聲細語,連宮裡再低微的一個婢子,都能得到她寬容與關懷的成貴妃王氏,竟是這般心思狠絕,手段毒辣之人。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
王氏作為洛王殿下的親生母親,竟為了自己的利益,寧願以自己和自己未出生的兒子之命做賭注,即便以虎狼之藥去損傷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命也在所不惜。
一個連自己,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能拿去相搏之人,如何不讓人害怕?
此刻周圍一片死寂,恍然間眾人皆覺得,隨月所說的人,還是當年那個一顰一笑都彰顯了世家雍容與仁善的那個人嗎。
還是,這些年她們都看錯了。
一個能將世人騙了足足數十年的人,在這宮中才是於她們而言最可怕的存在。
“奴婢今日所說的一切,絕無半句謊言,望陛下,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話音落盡,在眾人回神間,便見隨月將雙手肅穆地置於眉前,隨即緩緩叩拜下去。
隨月伏地未起,元皇后也未說話,建恆帝靜靜地看著腳下的人,下一刻便漠然出聲道:“帶下去。”
隨月聞聲再深深叩拜一次,隨即緩緩起身,即便已然察覺到上前攜她的內侍,她也依舊從容,彷彿她將要去的,不是北鎮撫司,只是一個尋常的地方罷了。
在她退下的那一刻,便有人來拉早已癱軟不成模樣的隨珠朝外去,隨珠身子猛地一顫,幾乎是本能的想要掙扎求饒,卻是在看到建恆帝凜厲的目光之時,徹底愣在那兒,連半點聲音也再不敢發出來。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