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是必須死的,風后已經下令。
大鴻後來意識到他犯了兩個錯誤:
第一,有很多事情,只要還剩下一個瞬間在我們手中,就還有改變的機會。
第二,那悲傷並非來自魑魅,而是那個渾渾噩噩活到十七歲的男人。
一個聲音爆炸開來,呼喊聲竟然像鐵流般奔行,和大鴻的“殺”在空間交割。六頭火龍被一種氣息逼得倒飛上天空,火龍在空中掙扎,好像有人掐住了它們的脖子。而比起那種烈火一樣的洶湧吞吐的氣息,大鴻的赤炎不過是一朵跳動的小火苗。
妖精的身影立被火雲般的光華吞沒了,光華中飛天而起的蚩尤讓大鴻忘記了呼吸。
“你媽叉!還打她?沒完啦?找死啊?”
很多年以後,大鴻依然羞於承認那可怖的強敵在進攻的時候,用了這句市井裡最常見的髒話作為他的戰嚎。
如果他還活著。
22。葬土
雷電轟鳴,巨響震動周圍所有人的耳膜。
大鴻急退二十多丈,這二十丈中翻滾的火龍驅散了蚩尤一擊的力量,火龍們也耗盡了最後的力量,同一刻,蚩尤手裡的兵刃粉碎。兩軍相遇,大鴻略勝一籌,赤炎刀還在他的手中,他仍可再戰。可大鴻看著蚩尤手裡碎裂的兵器殘渣,覺得那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蚩尤手裡操著一塊土磚。
也許是太緊張和急迫了,這個年輕人沒有時間找到一柄足以和神器抗衡的寶刀,所以他拾起一塊土磚對大鴻的腦門拍了過去。
蚩尤看著自己手裡的磚頭沫兒也很驚恐,想不起來剛才那一瞬間他做了什麼,妖精摟著他的脖子大哭,於是他也急得想哭,於是他就不顧一切地撲了出去。情況不容思考,蚩尤轉身抱起魑魅,以他在涿鹿城習練多年的神速衝向小巷盡頭,背影像只被獵人追捕中落荒而逃的豪豬。
周遭一片在那聲怒雷後似乎完全被隔絕了聲音。大鴻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那聲髒話在他的耳朵裡迴盪,他沒有追趕,垂下了赤炎刀,按著額頭,看著蚩尤和魑魅的背影,緊緊皺起眉頭,像是頭很痛的樣子。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雲師精銳們追了上來。
“追,”大鴻說,“追上他!不能讓他回九黎,他也許會變成下一個炎帝……”
雨師風伯在馬車上互相磨蹭身體,把那些唾沫給抹掉,看著大鴻從衛士們中忽地跳了出來,追進了巷子裡,而後巷子裡一聲怒雷震耳,然後大鴻又帶著大隊的精銳將士追了出來。
“追!追!”一名衛士對著同僚們大喊,“別叫蚩尤跑了!掘地三尺也把他給我找出來!”
“嗨,士兵乙,裡面怎麼了?”雨師招呼他。
士兵乙過來打個招呼,“出大事兒了,蚩尤少君拿塊磚拍了大鴻將軍,現在帶著劫法場的女賊逃了,這下子我們任務可重了。”
“乖乖!沒想到蚩尤這麼勇!”風伯大讚,“有這把子膂力,要是隔三岔五就能爆發一下,我們怕誰啊?”
“下面怎麼辦?這回完蛋了,妖精劫了法場,蚩尤拍了大鴻,落在風后的嘴裡,一定是我們勾結妖精意圖謀反,定要砍頭的。”雨師說,“或者我們躺下來睡睡覺,也許醒來發現蚩尤已經衝上后土殿把黃帝老頭砍了然後回來救我們了?”
“對,他有這份狠勁,不如作我的副將,這樣我和黃帝惡戰時,他可以丟個掌心雷助我成功!”共工說。
蚩尤在一個巷子口把魑魅放下。
“好了!現在分頭走,”蚩尤喘息著,“你趕快跑,找魍魎救你。”
“那你怎麼辦?”魑魅抓著他的袖子。這個男人此刻太拉風了,她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救他了,只需要聽他說該怎麼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