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是如此,所以說,父皇當初這麼做,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保住老九,還是害了他。。。老九從來都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自小就性情高傲,不肯居於人下,兄弟們一貫看在父皇的面上,並不敢當真和他怎麼樣計較,但這並不代表,朕到現在,也能夠容忍他。”
葉孤城拿起茶壺,替父親慢慢續上茶水,景帝撫須淡笑:“是的,朕容不下老九,卻並非是一個兄長容不下幼弟,而是一個君主,容不下一個擁兵自重,可以對皇權社稷形成威脅的臣子。。。”眼中閃過一道冷冷地精芒:“。。。因此太平王這個隱患一日不消,朕,如骨鯁在喉。”
“。。。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葉孤城垂一垂雙目,為自己也續上了八分滿的茶水,面上神情平淡:“。。。因此父親就送與九皇叔一個藉口,讓他自己,能夠率先起事。”
“不錯。”景帝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讚賞地看著面前無論是心機智慧,亦或是手段行事,都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挑剔的繼承人:“。。。朕不能再讓他繼續坐大,否則日後到了朝廷無力扼制的那一天,就為時已晚。。。但老九現在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朕不可以駁斥先皇的行事作為,削去他的兵權。。。況且,即便朕當真這樣做了,他也不可能老老實實地任憑朕剝了他的權位。自古就有‘官逼民反’一說,到時候他以朕逼迫手足親弟,戕害忠貞臣子的藉口,一旦發兵起事,也是師出有名,甚至還能夠引起朝臣與民眾的同情,如此,會對朕很不利。”
偌大的獸頭燻爐裡燃著南海沉香,清煙嫋嫋繞繞,水波一般悄無聲息地溶入了滿閣的空氣當中,景帝唇角微翹,彷彿是笑了起來,神色極為沉靜安詳,只是眼角的細紋當中,隱隱含著犀利的紋路:“。。。名不正,則言不順,沒有一個能夠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理由,老九他,怎麼敢貿然發兵?即便當真勝了,日後果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卻也會永遠揹負亂臣賊子的罵名,沒人會真心恭服,做了皇帝,也一輩子都不會有好名聲!所以,他不敢,他寧願一直等下去。。。可是,朕不能再等,那麼,就投其所好,由朕來替他想好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罷,一個有足夠分量的理由,這樣正瞌睡著,就揀到了枕頭的事情,老九他,怎麼肯放過?”
閣中的清涼彷彿漸漸轉成了冰冷,景帝青色的團福刺繡綢衫上的金龍,用摻著金絲的繡線密密繡成,頗有分量,那金色被窗外午後的陽光一照,就彷彿化作了尖利的鋼針,直刺得人幾乎雙眼生疼。。。景帝盤著腿坐在炕上,兩袖寬廣,軟軟鋪在膝頭,忽然間沉聲笑了一下,說道:“設計謀害先皇,並且還有相關的證據。。。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理由了。”葉孤城微微向上挽了一下長長的袖擺,露出雙手,去整理桌上有些微亂的奏摺和筆硯等物,一面說道:“。。。父親自然有辦法,讓九皇叔知道此事。”景帝沒有馬上開口說話,只是溫和地笑著,就似乎是預設了這件事情,然後才慢慢道:“自然。朕如何會不知道,老九在京中有眼線和勢力?朕總要費心創造機會,‘無意間’令人知道這件事,知道朕曾經‘弒君篡位’。。。”景帝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唇邊,有淡漠的笑容“。。。這件事可不容易,不但如此,朕還要小心地弄出證據,要做到滴水不漏,讓人相信這一切都確實是‘無意間’被發現的。。。不然,老九他又怎麼會輕易上當?有了這個大大的把柄,他才肯用身家來押寶,舉兵起事。”
閣中陷入到一片寂靜當中,外面依然暖陽高掛,窗外吹進來的風裡夾雜著花香,門口有服侍的宮人和內監守候著,卻不曾有第三個人能夠聽見這一對父子之間的談話,而這樣的一番話,也不可能還有其他什麼人有資格聽見。。。景帝自面前拿起那杯許久未曾喝過,已經冷了下來的茶,緩緩地啜了一口,他的面色紅潤健康,雙唇削薄而無情,既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