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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商人一陣失望,又提起精神問道:“那糖霜、冰糖,玻璃器皿,貴號可有得發賣?”
高明光點頭道:“這些貨倒是有!”
矮胖商人眼睛一亮,但高明光接著道:“不過皆是代京中所購,並非自家之物,卻是不能轉售,還請勿怪。”
心情一起一落,矮胖商人拱了拱手,低著頭回到自己的座位,抓起碗喝起悶酒來。
蔡倬看著那商人的樣子,搖頭失笑。繼而感嘆道:“香精、冰糖、玻璃,東海趙二,倒是越來越富了。”
“富有屁用!”那個京城口音的瘦高漢子聞言嗤之以鼻,說道,“聽說朝中已有議論,擬仿香藥制度,對香精、冰糖、玻璃等物禁榷,不許私家販賣,而以市舶司出頭和買【注1】。到時,官府三文不值兩文把香精、玻璃什麼的強購來,再翻了幾倍賣出去,利潤歸了官家,東海趙二……就去喝海風罷!”
突聞此事,高明光忍不住眼皮一跳,高明輝也面色微變,倒是丁濤不動神色,在桌下踢了兩人一腳;高明光驚覺,暗嘲了一下自己的定力連小孩子也不如,轉而笑道:“官家吃肉,小民喝湯,這也沒什麼。何況這些貨色都是東海一家獨有,若是市舶司給的價錢不合意,不賣便是,官府還能把他怎麼著?”
“喝湯?”瘦高漢子嘲笑,“再過個半年,就吃草喝水罷!趙二左不過一個豪商,真惹翻官府,隨便找個罪名把他下了獄,奪了家產工坊,你以為那些鳥官想不到?幹不出?!”
“噗!”高明輝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他低著頭,強忍著笑,憋得好不辛苦。不但是他,高明光、丁濤都暗暗嗤笑。而蔡倬也端起碗,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哇哈哈哈!”一人突然大笑出聲。眾人看去,那人一副僧人裝束,圓臉大耳,帚眉虯髯,鼻直口方,青茬茬的一頭半寸短髮,看起來甚是兇惡。他獨據一桌,桌上橫擺著一把戒刀,一條禪杖靠在牆邊,桌上酒水淋漓,一隻燒雞吃得只剩骨架,哪裡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
瘦高漢子被他笑得羞惱,怒道:“你這個破戒和尚,卻笑個什麼?”
“灑家笑你!”那和尚滿嘴關西腔,出口便是無禮,“你們這些京裡的狗才,抬頭只看到五十里大的天,全不知天下有多少豪傑。那趙二郎趙大當家乃是東海上第一條好漢,他一張口,便能聚起千條戰船,數萬兒郎;一跺腳,就能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海外幾百個大島上,數十萬人被他養著。哪個官兒不長眼,想虎口奪食,惹得趙大當家翻了麵皮,舉旗揮兵,把東南打得稀爛。看趙官家殺不殺那些挑事的官兒?!”
“你就可著勁吹罷!”瘦高漢子嘲笑著,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半點也不信。
“這位師傅還真不是在吹!”前面說話的老漢插言道,“現下東海上,南來北往的船隻有一半掛著東海的旗號,去高麗、日本的航路也都是趙家一家獨佔,要說他能聚起千條船、幾萬人,那是一點不假。”
瘦高漢子笑聲一滯,但仍不服氣,強辯道:“西虜帶甲五十萬,這些年照樣損兵失地;契丹精兵百萬,卻也撐不了幾年了。趙二不過幾萬烏合之眾,能成什麼大器!”
老漢搖頭嘆道:“如果只是幾萬烏合之眾,的確成不得大氣候,不過現在東南一帶,被花石綱、應奉局、鹽鈔法糟踐得民生凋敝,破家蕩產的百姓數都數不清。江南各路,沒有大災,卻有流民在道。要是有人當先舉旗,揭竿呼應不知會有多少!”
瘦高漢子無話可說,他這一路也是從兩浙、江東走過來的,於路的流民也見了不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直對那些官吏語帶諷刺。他一拍桌子,“唉!這天下真要亂了。”
蔡倬臉色數變。他今次從福建回京,走得是海路,經揚子江直入運河,沒經過兩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