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奈,是蒼涼,是神秘悠遠,是茫然飄渺。
然後,鬼使神差的,玉珞竟有點懂他了。
那是不被理解的無奈,後繼無人的蒼涼,感知人生的悠遠和不知路在何方的茫然。
他是不世出的醫學奇才,幾乎將畢生精力貢獻給了藥草毒花、針灸醫書,三十歲開始煉丹煉藥,機緣造化之下,由丹藥入道,開始修真,如今已有一百七十多歲了。
他隱隱算到自己大限已到,遂出谷尋找傳人,見玉珞渾身充滿靈性,又有一副好心腸,所以選定她來做自己的繼承人。
扯遠了。回到現實……
再說玉珞,坐在大石上,遙望谷口,滿腹糾結被小呆打亂。其實,她已經有把握出谷了。這三年,她已將谷中的奇花異草認全了,所以她的內心才如此糾結。
按理說,她三年來辛辛苦苦、廢寢忘食研究藥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安安全全地走出忘憂谷。可是這三年來,眼看著蓋蠡一天天蒼老虛弱下去,她多多少少也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復當年摸樣………他已完完全全是一個老人了。而且是一個油盡燈枯風燭殘年的老人。
玉珞一想到這裡,心中有些難過。其實,蓋蠡對自己還是很好的,教自己認草藥時非常專注而且有耐心,平日裡給了自己最大的自由。
抱著小呆往竹屋走去,玉珞傷感地嘆了口氣。
推開竹門,只見蓋蠡正坐在蒲團上打坐,岸上的香爐裡燃著薰香,玉珞走過去,往香爐中添了些香屑,沒有驚動師父,徑自離開屋子,順手關上竹門。
蓋蠡聽到關門聲,睜開眼睛,輕輕嘆息一聲。
玉珞挎著竹籃子去園子裡摘了些靈藥,又去果園採了些鮮果。看著滿園子成熟的果子,玉珞很有成就感地嘆息一聲:“哎!我果然很了不起。”
其實,這些都是蓋蠡種的,但自從玉珞來後,這些什麼果園菜園都歸她管了。藥園子一直是蓋蠡在打理,自三個月前,他也將藥園子交給了玉珞。想到這裡,玉珞絲毫高興不起來了,嘆了口氣,回去了。
“哎,徒兒,你明天出谷吧。該教的我都教給你了,以後再有什麼不懂的,檢視我留給你的《藥經》便是。”晚飯時,蓋蠡突然說道。
玉珞手頓了一下,心中一陣恐慌,迅速抬頭直直地看著蓋蠡,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傻孩子,哭什麼?你不是早就想離開了嗎?我知道,你想你的拓宇哥,馬上你就可以去找他了,你該高興才是啊。”蓋蠡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
玉珞知道,這次自己要面臨的不是生離就是死別,無論哪一種,都會讓她心痛欲碎。人世間,最無可挽回的絕望,是死離;最肝腸寸斷的痛苦是生別。而每個健全的人生,都包含了這兩種定義。
玉珞明白,無論自己選擇什麼,結局不會變。師父會死,而她卻無能為力。選擇的意義在於,是直面自己的無能為力還是迴避。
玉珞擦乾眼淚,仍舊沒有說話。扒了兩口飯,實在吃不下去了,便熟練地收拾了碗筷,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早晨,太陽還沒升起來,玉珞像往日一般起得很早。打掃藥廬,煮粥,喂小呆,然後去藥園子除雜草。
回到竹屋時,太陽已高高掛起,玉珞抱著小呆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發呆。
“徒兒,為師已幫你收拾好了行裝,你用完中飯就離谷吧。”蓋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玉珞站起身,看著蓋蠡,半晌後,才說道:“師父……我,我雖很想離開,可也絕不會棄你於不顧……”
“不用擔心我,為師大限已到,沒多少日子了……”蓋蠡神色安詳,彷彿在說著一件極平常的小事一樣,好像即將要死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