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幾乎遮去半張臉。
她是故意留長劉海的,為了掩去一片教她煩惱的胎斑。葡萄酒紅的色澤,浮在白皙的頰上,從小,她父親便說那是惡魔留下的印記,和她容貌相似的妹妹也很害怕看到她的臉。
所以她走路時,總是習慣性地低垂著頭,也偏愛留長長的劉海,讓細柔的髮絲飄在頰畔,藏住她人生的傷口。
她爸爸不喜歡她,妹妹也不喜歡,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真心鍾愛自己,只有媽媽的懷抱,是她唯一的避風港。
只有媽媽,從來不嫌棄她這張臉,公平地對待兩個女兒,甚至還比較疼愛她一些。
她的媽媽,沒讀過什麼書,膚色曬得黑黑的,長相平凡不出色,是一般人口中的歐巴桑,走在路上,誰也不會多看一眼,卻是她最敬愛最孺慕的人。
她相信,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比她媽媽更慈祥,也沒人做的菜能比她的好吃,鍾家人能請到她媽媽來當廚娘,算他們有口福。
“媽,今天晚上,做點倫少爺愛吃的東西吧。”少女聽男人罵得愈來愈大聲,想著那正聽訓的少年臉上會是什麼樣壓抑硬氣的表情,心口不禁微微一揪,轉身向母親提議。
“嗯,也對。”母親很明白她的用心。“倫少爺明明是個好孩子,卻老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挨老爺罵,也真的挺可憐。可是他每次被罵,都會把自己關在房裡,就算做他愛吃的東西,恐怕他也不會下來吃。”
“那就把飯菜送進他房裡啊。”
“那可不行,老爺規矩很嚴的,他之前就說過了,倫少爺若是不肯在餐廳好好坐著吃飯,那就讓他餓肚子,不許任何人送東西給他吃。”
“唉,老爺怎麼對自己的兒子那麼狠心啊?”少女無奈地感嘆。
但其實這也不奇怪,她自己的爸爸,不也一向對她很冷淡嗎?所以她很能理解,倫少爺千方百計想討好自己的父親,卻老是不得他歡心的苦楚。
她懂的。
“那我趁現在,偷偷送些點心去倫少爺房裡好不好?”
“說什麼傻話!”她媽媽嚇一跳。“你忘了管家警告過我們嗎?雖然夫人答應你可以偶爾過來幫我忙,但你絕對不能讓主人們瞧見。”
“我知道,我會偷偷溜過去,不會讓任何人看見的。”她安撫母親。
“可是……”
“別擔心,媽,我很能躲的,這可是我拿手本領呢。”從小,她便從父親一次次的打罵中,學會怎麼不驚擾別人,如鬼魂般地隱匿自己的存在。
她很厲害的。
少女自嘲地微笑,親自煮了一壺養生茶,又拿了幾塊母親做的糕點,擱在托盤上,靜悄悄地從傭人出入的樓梯走上三樓,一路左閃右躲,總算成功將食物偷渡進大少爺房裡。
然後,她退離自己不該闖進的禁地,正想原路回去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另一邊響過來,她一凜,倉皇之中,隱身在一個高大的古董花瓶後。
來人正是剛剛被父親罵得狗血淋頭的倫少爺,他面無表情地穿過長廊,經過一扇門前,一道尖銳的女性嗓音揚起。
“是雅倫嗎?”
“是。”他停住步履。
“你進來。”那女人命令。
他沒立刻反應,微仰起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抹去眼裡所有的陰鬱,嘴角揚起笑。
“有什麼事?媽。”他走進那扇門。
喊他的人,就是夫人嗎?
少女躡手躡腳地從花瓶後溜出來,經過那扇虛掩的門時,清清楚楚地聽見啜泣聲。
“你爸又罵你了,對吧?他對你總是有偏見!他只疼那個女人生的兒子,因為他覺得不能給人家一個名分,對她有虧欠……那我呢?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嫁給他這麼多年,他對我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