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駿馬四蹄如風,踏碎一路星光。
積攢了一夜的露水從屋頂上落下,在地上濺開料峭春寒。
王城裡頭,做早點的小攤主也支開板凳桌椅,趕著這陣天氣再賣上幾天驅寒羊肉湯,也就該換成包子稀粥烙大餅,畢竟越來越暖了呢。
“十碗羊湯,二十個大餅。”一隊官兵呼啦啦坐下,看起來像是忙了一夜。
“好嘞,幾位稍等。”老闆手腳極快,須臾便將羊湯大餅端了上來,顯然與眾人熟識,笑著問道,“最近怎麼看著大傢伙都在忙,昨兒早上張統領也是帶著人巡邏,來我這吃的早點。”
“沒什麼大事,日常巡邏罷了。”打頭的官兵草草敷衍兩句,便低頭大口喝湯吃餅,老闆見狀也識趣噤聲,沒有再搭訕。心裡卻開始有些沒底,看著架勢,莫不是真出事了吧?
皇宮裡頭,楚淵喝完藥,依舊頭痛欲裂。
這幾日明裡暗裡雖說一直有人在查,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古力當日在同福樓吃完烤鴨之後,又去茶館聽了陣小曲兒,便心滿意足離去,甚至還給了琴娘不少賞銀,看上去並無任何異常,眾人還當他獨自回了府,沒想到在僅僅過了幾個時辰,就被更夫發現陳屍巷中。
“皇上。”負責徹查此案的官員名叫蔡晉,“現在城裡已經有些風語風言傳出,依微臣所見,還是儘快將此事告知阿弩國才好,多拖怕是無益。”
楚淵坐在龍椅上,眉頭久久未曾舒展。
這兩年西北邊境雖說看似消停,矛盾根結卻一直就沒有被消除,各部之所以會按兵不動,一是忌憚朝廷兵力,二來便是因為有阿弩國從中協助,現如今古力慘死楚國王城,沙達脾氣又一向暴躁衝動,若是被人從中挑撥,只怕隱患無窮。
“皇上。”見他一直不語,蔡晉不得不再次小聲提醒。
“朕親自修書一封,後日派人送往阿弩國。”沉思之後,楚淵終於出聲,又問,“千帆也該回來了吧?”
“回皇上,沈將軍約莫七日後便會抵達王城。”蔡晉道,“若是路上快馬加鞭,五日就能到。”
楚淵點點頭,揮手讓他先退了下去。
楚國疆域遼闊,越往北便越冷。段瑤剛出西南時尚且穿著單衣,幾日後便換上了厚夾襖,連晚上吃飯都不肯離開火盆,只恨不得鑽進被窩就不出來,卻偏偏被段白月拎著一路出了客棧。
“又要去哪?”段瑤問。
“做客。”段白月答。
“是做賊吧?”段瑤戳穿他。
段白月帶著他穩穩落在一戶人家的屋頂。
段瑤呵欠連天。
“去替我取個東西。”段白月道。
“偷就偷吧,還取。”段瑤撇撇嘴,“是什麼?”
“看到前頭那座塔了嗎?”段白月道,“頂樓有密室,我要那顆明珠。”
“先說好,就偷這一個,後半夜我還要睡。”段瑤拍拍衣服上的灰。
段白月點頭。
段瑤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須臾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段白月摸摸下巴,悄無聲息跟在他身後。
寶塔很破舊,還四處掉渣,段瑤一進去就一臉嫌惡,等費盡千難萬險躲過機關,頂著一頭灰塵拿到明珠時,已經快要飈火罵娘問候段氏先祖。
“甚好。”折返之後,段白月依舊在原地等他。
“拿去,你的破珠子。”段瑤就好像在丟蟑螂,“髒死了。”
“你可知這是什麼?”段白月晃晃手裡的盒子。
“我怎麼會知道,也不想知道。”段瑤扯過他的衣袖擦了擦手,“走吧,回去。”
“那座塔是九玄機。”段白月繼續道。
“我管它是九還是……九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