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裡,你能聽到對一段逝去時光最儘可能中肯的回憶。
“其實過去了這麼多年,我想小晗早就不在乎那一場婚姻的結果了。只是,”次丹看著季布,“他有一點毛病,我知道小晗擔心了很多年,一直在小心觀察你,怕你跟他一樣。不過後來看起來小晗是擔心得太多了。”
季布的心突然提了起來,模模糊糊地預感到次丹要說什麼,他不敢再看次丹的眼睛,微微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跟一個男人走了,而且走得義無反顧。跟小晗恩斷義絕地離婚,連孩子都捨棄不顧。他父母反對他,他就跟那個同性情人遠走海外,連爹孃都不認了,你的奶奶都給他跪下了,求他別跟你媽媽離婚,別跟男人鬼混,還是不成。唉,簡直像個畜生。”磊落耿直的次丹搖搖頭,“我是外科大夫,不通心理學,也不通精神科,同性戀到底算不算是精神疾病我說不上,但是我想像同性戀那樣毫無責任感道德感的人實在是敗類。小晗跟我談過很多次,她擔心同性戀真的像一些國外的醫學雜誌說的那樣,能夠遺傳。一直到你高中時有了女朋友,被她無意中發現,她才徹底放心。呵呵,我想看到孩子早戀反而放心的人,只有她吧,可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能理解她嗎?”
“我非常能夠理解。”季布乾巴巴地說,可是她完全沒有提過她的擔憂,也不關心他的其他,也許她在意的僅僅是他是否是個“敗類”。這要求可真夠低的,季布在心裡刻薄地嘲諷著自己,怪不得自己所有拼命得到的成績,她都不太在意。也對,自己那些所謂的成績,在母親的成長過程裡都曾得到過,甚至遠遠超過,所以她認為自己就該如此,是理所當然的,她關心的是他會不會像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個讓她羞恥的“敗類”。
讓別人,尤其是讓母親為自己覺得羞恥,這是季布從小到大最懼怕的事情,母親的教育一直都是讓他做一個體面優雅事業有成生活從容的人,而不是……而不是衛未一那樣的。所以他極力壓抑,壓抑一切心底不符合這些標準的東西,他不會像艾米活的那樣淋漓盡致,原因很簡單,看看艾米就知道了,她得到什麼了?只有讓深愛自己的人和自己一起痛苦而已。只不過季布也知道,壓抑得越是長久,那些不知道朝向何方的叛逆就在心底裡越燃越烈,外表越是冷靜剋制,心底裡越是豢養了一頭野獸透過他的外表,在他的精神裡不停地嘶吼、嘶吼……季布疾步走到了醫院的走廊盡頭,迎面的冷風兜頭吹滅了他的焦躁和無名怒火。
他也看見了衛未一,緊緊拽著小夾克抱著肚子靠在醫院門口的牆上,縮著肩膀,凍得直哆嗦。他走到衛未一面前,衛未一驚訝地抬起頭,因為搞不清他的臉色到底代表著什麼情緒,所以又疑惑地觀察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同性戀很骯髒,是人類的敗類。】季布想起這句話,他想起是母親說的,在他剛剛進入青春期的時候,她告訴他的,從那以後這句話就像警鐘一樣時不時地在他的腦海裡響起。他想著母親當時的口氣,淡淡的不屑的厭惡,還有自己心底以為被發現罪惡時候的緊張恐懼。
“衛未一,你冷不冷?”季布聽見自己說,衛未一的鼻子凍得發紅,他穿的太少了,一個人站在冷風裡,卻朝季布笑了,“我想在附近等你。”他從衣服裡拿出一瓶飲料來,“給你,還有點溫呢。”
季布看著他,忽然一把將他塞進自己懷裡用風衣的前襟包裹住似乎想讓凍透的衛未一暖和起來,衛未一驚詫地甚至有一種自己是季布的唯一,這樣的錯覺。季布緊緊抱著衛未一,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舒服點,他的頭挨著衛未一的頭,衛未一埋在他暖和的懷抱裡受寵若驚,“季布你怎麼了?在醫院待著不舒服了嗎?我們回家吧。”
季布點頭跟他一起去取車,手機響了,是艾米發過來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