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見他竟再不肯作更多解釋,料知他仍然有所隱瞞,心下愈發淒涼。走到案旁提筆畫下一枚小狐狸的腦袋,執了紙去問他:“說些正事罷,這小狐狸臉,三爺究竟是在哪裡見過的?”
紀陶望了望:“上回在鬼宅我是第三回見,第二回見,是上月在孟州,你家的宗祠內的地上積了厚厚的灰,卻為人畫上過這麼一枚,畫得不好,但肯定是它……”
“啊!”
“不怕,糖糖你還有我,我們會查明白的。”
“三爺頭回見它是在哪裡?”
“公主墓。”
“公主墓!我怎未見?”
“可還記得那小冊子《道生一》?”
唐糖點頭。
“那個冊子,我與你分離之後,在你休息的間歇裡翻閱過,上頭的文字無一個我是認得的。以文字形狀粗判的話,那也許是西域一帶的古文字,又或許只是什麼秘符,其間竟夾著這麼一張狐狸臉。”
唐糖有些惋惜:“公主墓怎的會同我家扯上關係?可那冊子你怎麼就弄丟了……”
“不知是幾時弄丟的了。當時腦袋裡一片空白,先是以為就要失去你了……”紀陶上下掃視她,帶些壞笑,“後來你身子漸漸暖起來,知道你活過來了,更沒了心思……”
唐糖倏地紅了臉:“至於的麼。”
“就是,當時覺得自己十分罪惡,乾瘦巴巴一個可憐小孩。至於的麼,真是沒見過世面。”
唐糖險些跳起來:“去死!”
紀陶不懷好意第笑:“逗你呢,三哥就是自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呃,不要胡扯,我們是在說三爺弄丟東西的事。要那冊子還在,我或可試著認認,那什麼符號的,說不定我在雜書中見過的呢。”
紀陶笑指自己的腦袋。
唐糖驚道:“紀陶?”
“你三哥不會開鎖,不會解機關,單靠三寸不爛之舌安身立命,以後如何養活媳婦?不見得真靠我們糖糖包養罷?年老色衰的時候……你便不稀罕我了。”說著竟有些黯然神傷。
唐糖本來其實有些懶得搭理他,此刻卻生生又被他逼出兩串淚來:“……貧嘴。”
“取紙筆來,我默給你。”
“可你右腕傷著。”
“我可以換左手寫。”
唐糖也是心急,很快伺候好了紙筆,看他伏著寫字艱難,左手很快便麻了,心疼不已:“這樣太辛苦,還是待傷好了再默罷。”
紀陶脈脈盯望她:“傷好之後有更要緊的事情。”
“什麼事?”
“好事。”
唐糖淚順著面頰又掛下來:“這狐狸臉恐怕不會簡單,莫說好事,我不要連累你攤上什麼壞事就不錯了。”
紀陶探唇去吻她的淚,吻得極其艱難:“你可曾這樣嫌棄過我?”
唐糖只是傻哭。
他親得輕輕柔柔:“看我以後怎麼治寶二。你方才分明是信三哥的對麼?”
唐糖哭得更兇了:“你就吃準了我從小對你死心眼,被你騙到死,還是這個傻樣子。”
紀陶咬她鼻子:“再哭我立馬擲筆不默了,哥哥現在就想吃酸葡萄。”
“你默你默。”唐糖驟然止了哭,陪在一旁為他磨墨、拭汗、遞水,一時屋子裡倒泛起些柔情蜜意來。唐糖指著紙上的符號字忽然發問:“我看來看去只認得這個,這幾個像蜈蚣一樣的符號,出現了好幾次。”
“是什麼意思?”
“我在一冊類似西域山海經的書上見過,說是麒麟肉。”
紀陶也是頭次聽聞:“麒麟肉……”
“卻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肉呢?世上又不見得真有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