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除不盡呢?
陸韶走進內室, 姬姮睡在珊瑚軟榻上,臉上蓋著團扇, 隨著她的呼吸晃動。
他拿開扇子,姬姮皺了皺眉,側身背對著他,她睡的不深, 他進門就醒了。
陸韶搖著扇子歪靠在榻側,冷視她的脊背道,「醒了就起來。」
姬姮一動不動。
陸韶扔了扇子,捏著她的肩翻過身來面對著自己,她睜了眼,面上仍帶著睡意,顯然是他進來吵醒的,他抬手拍著她的細背,輕聲問,「中午有好好用膳嗎?」
姬姮低嗯聲,剛睡醒的嗓子還帶著沙啞,她跟他道,「本宮砸了金魚缸。」
陸韶團緊她,笑說,「回頭在院裡挖一個小水池,你就砸不了了。」
姬姮那濃密的睫毛抖動,「本宮不喜歡金魚。」
「為什麼不喜歡金魚,金魚跟你這麼像,」陸韶道,那次她得知身子治不好,拿金魚撒氣時,他就明白過來,她看到這些小魚就看到了自己,它們被人圈養在魚缸裡,每日只知吃喝,外面廣闊的天空她不能遨遊,她恨死了被禁錮,可她除了恨又沒其他辦法。
姬姮眨著眼,「本宮想出門。」
「我也想放你出門,可你是個撒謊精,前頭你天天往滿袖招跑,騙人說去吃羅漢上素,我怎麼查到的是,你和安雪麟在那家酒樓私會?」陸韶戳穿她。
姬姮合住唇緘默。
陸韶撫摸著她的頭,溫聲問道,「你嫁給安雪麟便以為能掌控住他,你連我都控不住,你能控得住他?」
姬姮繼續不吱聲,安雪麟答應過,成親後不會幹涉她,她和安雪麟是各取所需,陸韶一死,前朝有她當政,安雪麟會輔佐她和小皇帝,不可能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面,至少她自在。
陸韶勾她臉起來,和她對視著,「薔薇好看嗎?」
姬姮手心出了汗,他立時察覺出,笑眯眯道,「看來薔薇很好看了。」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姬姮佯做鎮定道。
陸韶嘆了口氣,雙眉彎起,一副好說話的神情,「好啊,不知道沒事,反正從今兒起,我會抽人過來盯著長公主府。」
姬姮霎時瞪大眼,雙手揪緊他的衣肩道,「本宮已經照著你的話安分呆在府裡,你憑什麼還想徹底監視本宮的府邸?讓他們滾!本宮要出去!你們都給本宮滾開!」
她這兩日已經很溫順,儘量依從他,他們維持著表面平和,他想怎麼就怎麼,還不夠!
他在一步步逼著她,將她逼入絕境。
「因為你不安分,」陸韶面無表情道,她的一言一行他都看透了,在他看來,她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只要他不留神,她轉頭就可能跟別人串通在一起,拿刀砍他。
安雪麟是前車之鑑,他不想再看到下一個。
姬姮猛推著他,他的手臂如鐵般牢固,束在腰上根本不容她跑,她推到後面將頭抵在他胸前開始哭,眼淚全撒在他身上。
陸韶坐起身,背靠到牆邊,兩手穿過她腋下將人抱到身前,取了汗巾子給她抹臉。
姬姮沒哭多久,片刻枕著他的肩昏昏欲睡。
陸韶就這麼坐著看她睡著,他想過要罵她,多少次了,從來不會考慮他的感受,還存著心思在外頭,任他怎麼做,她就是鄙棄他。
她心狠,他卻狠不下手,這才沒磨兩日,人都瘦了一圈,本來就擰巴,這會子又倔又可憐,縮他身上能叫他一手抱住,他是想發火的,終究忍了下來,左右他會叫人盯著這裡,沒必要再跟她扯閒,只要她不出長公主府,別人來找她,他都可以當她無辜。
他會看好這個門,門裡的姑娘除了他,誰也不能碰。
姬姮睡了會才醒,睜眼就發覺他盯著自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