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樂,「太好了,如此我又可以脫身,否則他老催我去坐櫃檯,悶死我。」
「他問你什麼時候娶妻。」
「我?」
「是,你。」
「萬事俱備,獨欠東風。」我補充一句,「東風不與周郎便。」
「我是你,我就帶了女伴,一起回去見見他,好讓他樂一樂。」
「對,帶個孕婦回去更理想。」
「你又蛆嘴了,震中。」
「大姐,你何必呷醋呢,爹爹永遠是咱們的爹爹,你說是不是?」
「以後不會一樣了。」大姐說。
女人都怕有所轉變。
「農曆年我回去好了,你想我幫你說些什麼?是不是擔心遺產問題?」
「震中!」
「那是為了什麼呢?你三十多四十歲的人了,不見得你還想依偎在爹爹膝下。」
大姐不出聲。
我安慰她,「放心,凡事有我。」
「你呀,」她的聲音聽得出有點寬慰,「你這膿包。」
真是侮辱。
女人們最愛作賤她們的兄弟。
「爹結婚你們都震驚。想想看,如果我結婚,你們會怎麼樣?」
「不要臉,臭美。」
與姐姐們的交涉總算告一段落。
莊國棟臨到二月,又告訴我不想回香港了。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我說:「老莊,香港三百萬個女人,你不一定會在街上碰到她,這種機會是微之又微的,而且說不定她早已結了婚,生了六個孩子,變成個大肥婆,鑲滿金牙,你怕什麼?看見她也認不出她。」
莊說:「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別傻好不好?滄海桑田,香港早就換了樣兒,你若不陪我回去,我真提不起勇氣去見老爹,有個客人夾在當中,避他也容易點,你說是不是?」
「為什麼要避自己的爹?」老莊納悶。
「他老要我回去做生意。莊,你最知道我,我既然什麼都不做也有錢花,幹嗎要回到水門汀森林去每天主持十小時的會議?我瘋?」
老莊既好氣又好笑,「倘若他經濟封鎖你呢?」
我搔搔頭皮,「我不是敗家子,單是我名下股票的利息還用不完,你又不是沒見過我那輛福士,唉呀,真是隨時隨地會崩潰下來。不不,爹不會對我下狠勁,我只是所謂『沒出息』,並不是壞。」
「我要是你爹,我也頭痛。」他笑了。
「莊,你跟我差不多,咱們大哥,說二哥了。」
「不不,震中,我是翻過筋斗才覺悟的。而你,正如你自己說,你是純潔的。」他說。
「老莊,哎,開玩笑的話你又抬回來取笑我。」我拍著他的肩膀,面孔漲紅,「誰是聖處男呢?你若陪我走這一趟,我不會待差你。」
他笑,「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回自己老家都要人陪。」
我也笑,「莊,回姥姥家我一定不叫你陪的。」
「震中,真難得你那麼豁達!」他贊我,「有錢公子像你那樣,真難得。」
我忽然問:「記得添張嗎?添平日何嘗不是談笑風生、溫文爾雅的一個人?」
說到添張,他也作不得聲。
「他家中何嘗不是富甲香港?為了一個女孩子,二十四樓跳下來,肝腦塗地。」
莊隔了很久,緩緩地說,「人們為愛情所作出的種種,真令人詫異。」
我苦笑,「我見過那個女孩子,她長得那麼普通,她甚至不漂亮!這件事真是完全沒有解釋餘地,可憐的添。」
莊深深抽菸,「一切都是註定的。」
我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