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吞吐吐地對他說明來意。
他坐下抽菸,笑說:「到巴黎去避一避。」
「我不想去。」我說道。
「既然想見她,那麼順其自然。」莊說。
「好,可是我害怕。」我說。
「真是矛盾,你這個懦弱的人!」
我反問:「如果你知道你要見到那個她,你會怎麼樣?」我急急問,「你會比我好過?」
他不敢出聲了,臉色變了變。
我抓到了他的痛腳,「是不是?嘴巴不再那麼硬了?」
「好的,」他說,「讓我來招呼老闆娘,你躲在我身後好了。」
「你當心被她迷住了。」
「要迷住我,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他倨傲地說。
我開始清醒,酒也不喝了,又重新打扮得整整齊齊,我在等她大駕光臨,縱然她已是我父親的妻子,若能夠偷偷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她與爹來的那一日,兩個姐姐與我去接飛機。我激動得臉色煞白。
爹的精神很好,容光煥發,老遠就叫住了我們。
而玫瑰則有點倦意,她的頭髮很長了,雲一般的披在雙肩上,穿件淺色毛衣,同色系長褲,不知恁地這麼樸素打扮,益發濃艷逼人,額上泛油光,唇膏脫落一半沒補上,也只有表示她是一個感性的女人,活生生的嬌慵使我心跳。
我認了命了,如果能以餘生這樣侍奉她身旁,不出一聲,也是值得的,我自有我痛苦的快樂。
大姐因見過玫瑰,立刻迎上去,小姐姐則發著呆,向她瞪視。
玫瑰掠著頭髮與我們一一打招呼。
小姐姐輕不可聞地在我耳畔說:「美女,美女。」
見到她便相信了。
玫瑰一向懦怯怯,並無架子,好脾氣地微笑著,硬是要我與爹站一塊兒。
她取出手帕印一印額角的汗光,不好意思地說:「坐了二十多個小時飛機,原形畢露,難看死了。」她笑。
大姐頓時就說:「你是永遠不會難看的。」
爹也笑,「別寵壞她。」
玫瑰只是笑。
我們上了車,往小姐姐處駛去。
玫瑰並沒有說話,爹講什麼,她只是留神聽著。小姐姐把玫瑰這個人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上頭,面孔的表情代替了「無懈可擊」四個字。
我們一家團聚,濟濟一堂,斯人我獨自憔悴,在一旁看著玫瑰的一顰一笑,心碎成一片一片。
爹問我:「莊呢?在辦公?」
我答:「那還用問?他不比我,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我自嘲說。
玫瑰轉過頭來,「準時上班就好算頂天立地了?那倒也容易,震中,你不必妄自菲薄。」她微笑。
「是。」我臉紅。,
「叫他來吃飯。」爹說。
「好。」我說。
莊說他會懷著最好奇的心情來見我們。
在喝下午茶的時候,老莊來了。我聽到車子引擎聲出去迎他,見到他不由喝一聲彩:沉鬱的面孔,早白的鬢角,整齊的服飾,溫文的態度,他如果不認是英俊小生,我頭一個不依。
他見到我微笑,「她來了?」
「來了。」我低著頭說。
莊拍拍我的肩膀,「別怕,有我在。」
「跟我來。」
我帶他進屋子。
爹一見老莊,馬上迎出來跟他握手。
玫瑰正與小姐姐說話,聽到有客人來便回過頭,莊的手尚在爹手中,遠遠看見玫瑰,便呆住了,他的臉變了一種奇怪的青色,絲毫不覺自己失儀。
玫瑰看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