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時不時便有變異怪物出沒,然而那些怪物在徐平看來全然不是威脅。他甚至不必動用異能,便能靠著拳腳和劍術解決,只是便是如此,幾日下來身上也受了不少輕傷。
宦娘幫他褪了衣衫,細細捻了草藥,正要敷上去時,卻忽地聽得趙青黛說道:“宦姐姐,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幫你。”
徐平敞著衣衫,赤露在外的強健上身佈滿紅色的抓痕,不少傷口還汨汨地流著鮮血。他聽了趙青黛的話,神情淡漠,似乎很不在乎,並未作聲。宦娘心上一涼,猶疑片刻,卻是咬著牙,強硬地說道:“不敢勞煩青黛。我自己來便是。”
趙青黛笑了笑,並不介意。她那裡窸窸窣窣地傳來了些許動靜,然而宦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平的前胸上,並未多加留意。
然而她正摸索著為徐平擦藥,卻忽地觸到了另一隻手。
那另一隻手溫溫軟軟,肌膚細滑,好摸得很。
正是趙青黛的手。
她欺她看不見,竟偷偷沾了藥汁,在徐平上身畫來畫去。最可氣的是,徐平竟並未多言。
宦娘一時怔住,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才是。她素來相信徐平,甚至始終覺得徐平對自己的執念,遠勝自己對他的鐘情。然而此時此刻,她懷疑了。
淚意瞬間上湧,但她硬撐著不讓眼淚流出,而是抿著唇,一言不發,繼續為徐平擦藥。趙青黛被她發覺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靜靜地起身離去。
待她走後,徐平驀地抓住了宦孃的手腕,緊緊地扣著,同時俯下頭來。宦娘仍怔忡著,本以為他會如往日那般強勢地吻住自己,不到將要窒息之時絕不肯放手,然而他並沒有,他只是輕輕的一吻,近似敷衍。
待徐平穿好衣衫,起身離去後,宦娘面色低沉,坐在原地。
電光閃念間,這些日子來的許多細節都驀地湧入腦海。他和自己親熱的次數少了,話也跟著變少了許多他待自己的態度,雖相較身處畫中村時溫柔了不少,可卻也敷衍了許多。她睡夢中數次醒來,他都不曾睡在身邊。行路時,有時候她想找他,他也不見人影。
趙青黛……比起自己熟悉的那個青黛妹妹而言,眼下的這個趙青黛也有了不少變化。她從前雖也能說會道,分外嬌媚,可現在的她,全然不似一個未滿十八的少女……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牽扯?
不,不會的。縱然趙青黛果真有意,徐平也不是會輕易上鉤的人。她該相信他才是。種種異狀,或許有別的原因也說不定。
這般想著,宦娘稍稍鎮定了下來,決心找個合適的契機,與徐平好好談談。不一會兒,一旁的兩個幼子嚎啕大哭起來,卻原來是餓了。宦娘連忙抱起二子餵奶,同時左右搖晃著安撫起來。
她自己才堪堪十八歲而已,便是徐平,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兩個人都不曾帶過這麼小的孩子,猛一上手,格外生疏,很是辛苦。宦娘初為人母,心情不順也是自然,徐平舉止有異說不定也是因為這個罷。作為妻子,該理解才是。
幾人又跋涉了數日,總算是到了即將分道揚鑣的時候。宦娘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這日她稍稍有些不適,睡得比平常沉了些。昏昏沉沉之間,但覺得體內血液異常激盪,彷彿有什麼東西亟待噴湧而出似的,勢頭分外瘋狂。
她疼得蜷縮起身子來,面色蒼白如紙,額前佈滿細汗。睡夢之中,她不斷輾轉反側,驟然間,她感覺體內劇痛無比,比起當時產下一對幼子時還要痛上許多,整個人彷彿要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疼痛從軀體逐漸蔓延至臉上,一雙眼如被火焰燎燒一般,刺痛無比。
猛地,她睜開雙眼。
天色昏黃,蒼穹萬丈。枯枝縱橫於眼前,間或瀉下數點殘光。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