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
白天睡太長,晚上不容易入睡,時曉當即拿出快遞包裹裡的玩偶,用軟綿的尖喙戳戳陸溫言亂糟糟的頭髮和腦袋。
陸溫言睜開眼,眸中的慵懶轉瞬即逝,視線泛光直接黏在上面了。
小黃雞玩偶個頭六十厘米,頭戴小草帽,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臉頰兩邊是圓圓的小紅腮,小巧可愛的黃喙有幸戳了幾下陸溫言,雞翅膀向外撐開,腳爪子紅紅艷艷。
時曉:「喜歡嗎?」
陸溫言握住雞翅膀捏一捏,感受到裡面棉花填充的軟綿觸感,淺色瞳孔霎時間熠熠生輝,輕淡的聲音一卡一頓,「喜,歡。」
時曉給人挑禮物是把好手,每次都能精準挑到所贈之人的心頭好,陸溫言愛吃雞肉,堪稱雞王殺手也不為過,家裡的圍巾毛毯多得能拿去批發,不需要琢磨多長時間,她很快就挑選出這隻身兼重任的雞雞。
她意味深長揚起嘴角,喜歡就好,以後他倆睡覺,這雞就夾在他們中間。
陸溫言是真的喜歡小黃雞,他依舊黏在時曉身邊,不過手上的東西從時曉的胳膊、手臂,換成小黃雞。
他像個小孩,擺弄著小黃雞,讓六十厘米的小黃雞乖乖縮在他懷裡,眼睛直直面向電視機,陪他一起看動漫。不時地,騰出手捏捏雞翅膀、雞紅爪。
晚飯時間拿著筷子看了好幾眼,吃飽洗好手立即抱在懷裡。
到點自覺洗澡,洗好了抱著小黃雞上床等時曉。
時曉拿著睡衣走進浴室,關門前,看向床上的一雞一崽。
一時之間她百感交集,欣慰不已,這大概就是已成人父人母所說的只要自家崽崽乖乖,就是對自己最好的回報。
有小黃雞陪著陸溫言,時曉安安心心來了個久違的泡澡,在裡面呆近一小時,她吹乾頭髮,抹上護膚品才慢慢悠悠踏出浴室。
皙白的嫩足趿拉著拖鞋走沒兩步,頓住了。
滿地的棉花映入眼底,這其中摻雜著眼熟的黑色硬殼眼珠。
房間白燈照映著一切,陸溫言萬般珍惜的小黃雞破腹橫屍躺在地板上,不止腹部被劃了一口,身上布滿大小不一的傷口,雞翅膀紅爪子各掉一個,失去雙眼的地方有明顯的被硬生生挖出來的痕跡。
飽滿可愛的小雞變得乾癟殘缺,空洞的雙目仰望著天花板,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裡,詭異駭人。
時曉背脊一涼,果然沒有一隻雞能完整的離開他們家,但現在更重要的是——
她目光投向陸溫言,以及他手上在燈光下折射出陰森光芒的宰牛刀。
陸溫言握緊宰牛刀蜷縮在牆角,姿勢是在防備抵禦,可雙眸間不見任何害怕神色,他冷漠的注視地板上的小黃雞,像一片死海,靜得可怕。
直到與時曉對上視線,淺眸露出了潛藏在眸內的無助。
「我不想弄壞它,我不想弄壞它的,可是它想殺了我,它盯著我,它在對我笑。」充溢著淚光的淺眸盯著分屍破碎的小黃雞。
恐懼隨著時曉步步走進,轉變為難過委屈,在時曉蹲在陸溫言身前的瞬間,陸溫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丟棄手裡的刀,張臂抱住時曉,顫抖的聲線在這一秒潰不成軍,「那是你送我的禮物,我把它弄壞了。」
「沒事的沒事的,」時曉摸摸那單薄顫慄的後背,「我可以再買,不要難過好嗎?」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不捨的哽咽聲帶著自責,時曉繼續安撫,「你還會有第二份第三份,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我給你送更多更多的禮物,別自責。」
不知哪句話觸動陸溫言的心絃,擱在肩膀上的腦袋沉了沉,摟著腰的臂肘更緊了,時曉看不到陸溫言的表情,半晌,那頭傳出聲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