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果?」她輕問,「想做便去做。」
「最後受傷害的是你自己。」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寒暑,不必過分計較後果。」
「容我大膽地說一句,我們應該已經過了任性的年齡。」
「我尚保留這個特權。」
我笑問:「為什麼?因為你特別有錢?」
香雪海不回答:「大雄,別研究太多,讓我們享受今宵。」
真的。要好好地享受。遊船設計精良,裝置應有盡有,我們可以往在這艘船上駛往太平洋的島國,三個月不回香港。
有錢固然好,不過要學香雪海這樣,放得下繼續增加財產的機會,才會有閒情逸緻享受金錢的好處。
吃過豐富的晚飯,我們在甲板上跳舞。
我們跳的並不是貼面舞,香並沒有詐醉把嬌軀靠到我身上來,她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與我在一起,也許只是覺得無拘無束,可以大玩特玩,鬆弛精神。
我太知道自己的優點,朋友跟我在一起,通常很愉快,因為我隨和、大方、不拘小節、瞎七搭八什麼都可以聊上半天,又善觀氣色,永遠不得罪人。香喜歡我,想必基於同樣的原因。
我與她攜手跳森巴,一身大汗。
月亮升上來,如銀盤般大。今天不是陰曆十四就是十五。
香抬起頭問:「旁邊的兩顆星叫什麼?」
「不知道。」我搖頭。
她忽然說:「你知道凌叮-要寫一本趙氏秘史麼?」
我苦笑,「知道。」
她訝異,「無法阻止麼?」
「叮-與我差些連未婚夫妻的關係都一筆勾銷了。」
「你說話太重了吧?」香看我一眼。
「趙三更熱衷這個主意,他在玩火。」我有一線希望,「怎麼,你是否可以幫幫忙?」
「你應該叫趙老太爺出面。」
「不行。」我笑,「趙老爺會氣死。」
「出面也有很多種。」
「請指點一條明路。」
「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正義感,這事又與我無關。」香雪海說。
「好,假如我要寫一本香氏秘史呢?」我問,「你會採取什麼行動?」我問得技巧一點。
「我會把幼時的照片提供給你,還有我第一篇作文,大學文憑的影印本,以及男友給我的情書——」
「我說真的。」
「我也說真的,」香凝視我,「我這個人無親無故,人家寫我也不怕。」
「但趙家不同。」
「趙家與我無關。」
「這本書一出來,有三個人要完蛋:趙父、趙子及我妻。」
香雪海哧一聲笑出來。
我軟聲央求,「真的幫幫忙。」
「是哪家出版社?」
「叫廣益。」
「如果我有看不順眼的書,又明知是廣益出版社代理,我就出個高價,將版權向廣益買過來,一把火燒掉。」
我聽著一怔,「這麼簡單?」
「商業社會中,一切利字當頭,當然就這麼簡單。」香輕描淡寫地說。
「恐怕要一大筆現金才能達到目的。」
「不成問題,」她微笑,「有人願意付出最大的代價,使它不得面世,而且這本書的作者又不能再去接洽別的出版社,你可以控告她。」
「好辦法,我明天就去找趙老爺商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對作者透露風聲。」她看我一眼。
「謝謝你。」我說。
「不謝,我並沒有安著好心。」她坦白地說。
深夜了。
船回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