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鬢髮凌亂,眼角淚痕殘存,眉目間全是哀怨,面目浮腫,毫無光彩,徹頭徹尾就是一個怨婦。
她再看看地上的一地狼藉,自己都有些無語凝噎:怪不得榮氏這樣嘲諷她,鏡子的女人,連她自己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這樣的她若是貿貿然衝到老太太跟前,只怕那些一直等著看她笑話的人會更加開心。
金氏怔了一怔,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回頭卻是笑著摸摸宋研竹的頭說:“研兒,娘竟也成了自己從前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嫁給宋盛明的時候,所有人都說她是幸運的,她也是著實歡喜了許久,誰曾想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金氏嘴邊的嘲諷凝結著,心境卻漸漸沉靜下來,踱了兩步到桌邊坐下,足足半晌才對宋研竹說:“研兒,你先回去。”
“娘……”宋研竹生怕她急躁的性子又做出什麼事情來,金氏摸摸她的頭,意味深長道:“娘今日才發現我的研兒這般懂事,娘又怎麼能輸給你?你放心,娘自有打算。”
“那就好。”宋研竹雖仍是放心不下,仍舊糯糯應道。見地上仍舊狼藉一片,幾支金氏時常佩戴的首飾也因她方才怒髮衝冠,全數被掃落在地上,遂彎身下去想要幫她拾掇起來,怎知剛要拾起一支步搖,步搖上殘破的玉片邊緣便劃破了她的手。宋研竹只覺只見一陣刺痛,不一會便冒出了血珠子,順著手指落在玉片上,宋研竹趕忙縮回手來,望著那步搖,一瞬間卻是如遭雷劈:她終於想起來白日在小木屋跟前看到的那隻分外眼熟的紫金步搖在哪兒見過了!
“放著讓丫鬟們弄就是了,哎呀,快讓娘看看!”金氏見狀忙要扶起她,卻見宋研竹整個人愣怔地望著那隻步搖,好半晌,宋研竹才回過神來,勉強笑笑:“娘,沒事兒,小傷罷了,不打緊的。”
說完,她連忙將那步搖往金氏手裡一送,匆匆告辭。
回到屋子裡,她連灌了自己幾杯涼水,仍覺得心緒不寧,握著茶杯許久,才稍微平復一些。你當她從前在哪兒見過那隻紫金步搖?竟是在陶府!
宋研竹當年嫁入陶府不到一個月,陶府便沒了兩條人命,陶墨言的親爹陶大老爺最寵愛的老來子莫名其妙掉到井裡沒了性命,隔天,這庶子的生生母親,也就是陶大老爺最寵愛的一個姨娘張氏用一根步搖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那個老來子宋研竹倒是見過兩面,當時不過兩三歲,瘦癟癟,皮得很。就是眉目間不像陶大老爺,跟陶墨言也沒有半分兄弟相。雖然宋研竹從未見過張氏,但是陶家人總開玩笑,說這個孩子不像爹也不像娘,不知道是不是孫猴子變的。宋研竹沒想到他那麼小就會沒了。
那日張姨娘自殺時,屍體抬出來她正好路過,一陣風把蓋著張姨娘的布吹起一個角落,宋研竹正好看到她痛苦猙獰的臉,以及插在她脖子間搖曳的紫金步搖。聽說那紫金步搖還是陶大老爺親自畫的圖樣,普天下也就張氏有這麼一支……
宋研竹又灌了自己一杯涼水,張氏死時那張猙獰的臉漸漸消散。今日終於見到了鮮活的張姨娘,原來她長得這樣魅惑。
可是,陶府的姨娘為什麼會出現在林遠秀的家裡?林遠秀……有一個念頭在宋研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她卻沒能抓住,腦子裡卻浮現陶墨言那張淡漠的臉。明明對自己說了千百遍,這輩子一定要遠離陶墨言,誰能想,醒來沒幾天,竟又同他見了一面。
陶墨言果然是陰魂不散。
宋研竹慢慢呷了口茶,心裡默默唸了這麼一句,擱下茶碗時,手卻頓了一頓,一摸腰間,心裡大喊了一聲“糟糕”,白日裡以為自己很鎮定,沒想到還是把錢袋給落在趙戎手上了。旁的倒也沒什麼,錢袋裡卻有她自小帶到大從不離身的一對銀質小象……落入旁人手裡還好去要回來,偏偏卻是落入了趙戎手裡,她如何開口去要回來?這下子算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