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既是回來,速速來用飯。”楊王氏瞧見她在門口出神,便朗聲喊她。
江承紫脆生生地應答一聲,便走了進去,與三人問好之後,很端莊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洛水田莊偏遠,這幾年,我們娘三人生活從簡,便合桌而食,不曾分食。還請大老爺莫要嫌棄。”楊王氏客氣地說。
“家宴便該如此,其樂融融。”楊恭仁說。
楊清讓便先為楊恭仁盛了魚湯,說:“這是阿芝採集的新鮮野菜與魚,菜譜亦是阿芝所創。請大老爺嘗一嘗這魚湯。”
楊恭仁接過熱騰騰的魚湯,不由得又瞧了江承紫一眼,一邊喝一邊說:“原本世家大族,食不言寢不語。但大伯父要破例問你一次,你真不走張氏那一條路麼?”
江承紫看了看楊王氏,又看了看楊清讓,說:“大兄與阿孃十分疼我,原本我應走張氏那一條路,答應張嘉求親。”
“不可。我一輩子不回祖宅亦無所謂。”楊清讓立馬出言阻止,“大兄向來厭惡婚姻為交易,亦認為我之才學,即便不回祖宅,亦有大作為。阿芝莫要做傻事。”
楊王氏亦點點頭,說:“九年前,我既敢選擇與你來這洛水田莊,就不曾想過還能回祖宅。阿孃希望阿芝能覓得良人,而非這樣委委屈屈定了姻緣。”
江承紫聽聞,心內一陣感動,連忙笑著說:“大伯父,我阿孃、大兄疼我,不肯讓我委屈。最重要的是,我認為憑我大兄與我的才學,即便不回祖宅,將來也定有一番作為。”
楊恭仁一碗魚湯一飲而盡,眉頭卻是蹙起來,他很是嚴肅地掃了掃楊王氏,厲聲說:“糊塗,糊塗。他們兩人自小在田莊,不知豪門大宅之手段,你也不知麼?”
楊王氏垂眸,神情悽楚,說:“我本出自太原王氏,自小卻被丟到旁枝范陽一脈。父母雙亡,養父母早逝。自小在豪門大宅飄零,看盡了骯髒齷齪的手段。本以為嫁了夫君,能一家人安平過日。但命運弄人,我不得不來到這田莊與一雙兒女相依為命。這九年,我別無所求,只求與一雙兒女一起,哪怕耕種打漁亦無所謂。難道楊氏容不下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如此微小的願望麼?”
楊王氏緩緩敘述,聲音越發低下悽慘,聽得江承紫都想要流淚。
楊清讓很懂事,此時並沒有說話,只拉了拉楊王氏的胳膊,示意會陪著她。楊王氏拍了拍他的胳膊。母子倆神情十分哀傷難過。
楊恭仁卻是不看誰,默不作聲地又喝了一碗魚湯,才讚了一句:“這魚湯味極鮮美。”
“大老爺喜歡即可。”楊王氏回答。
楊恭仁則是站起來,說:“我吃飽了,要回祖宅一趟。”
楊王氏母子三人同時站起身來,恭送楊恭仁。
楊恭仁並不看楊王氏,只瞧了瞧江承紫說:“你拜託大伯父之事,大伯父定當盡力。”
“多謝大伯父。我雖女子,但所言亦是一諾千金。他日,我定會報答大伯父。”江承紫鞠躬行禮。
“罷了,你有心就好。”楊恭仁拂袖而去。
他人才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廊簷,有個護衛從院外匆匆進來,剛過圓門一瞧見楊恭仁,便行禮稟告:“大老爺,老夫人派人吩咐,讓你將楊王氏母子三人看管起來,她要親自來處理。”
那護衛的聲音很大,站在門口的江承紫聽得清清楚楚。並且她還清清楚楚地看到楊恭仁在聽到那護衛的稟告時,身體一怔,那背影似乎有一種蒼涼。
江承紫看那背影,立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很想問楊王氏,祖宅的老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她還是忍住,站在原地看楊恭仁的舉動。
“淑妃可來了?”良久,楊恭仁才問那護衛。
“回稟大老爺,淑妃已抵達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