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潰卒也樂得被忽略,很多人雖然看到了翟讓的旗號,只是楞了楞,旋即撒腿跑向更遠。
不過是短短的數息之間,對雙方彼此來說卻像過了幾千年一樣漫長。終於,翟讓苦笑著重申:“此戰李將軍已經贏了,又何必趕盡殺絕?包裹中是張須陀老將軍的頭顱,我已經命人用上好的楠木裝殮過。請將軍收下,就此放弟兄們一條生路如何?”
“我放過他們這一回,又怎知不會有下一回?難道翟大當家能向李某保證,他們回去後就棄惡從善,不會再提刀劫掠?”李旭將已經提在嗓子眼的心悄悄放回肚子內,繼續不動聲色地與對方周旋。
就在他與翟讓對峙的這段時間,背後的角聲已經響了三回,一回比一回聲音大,一回比一回張徨。那是他領軍出戰前與心腹將領約定好的聯絡訊號。除非有特別緊急的變故發生,輕易不會吹響。
“哈哈,李將軍說得對。翟某不能保證任何事情?”不愧是瓦崗大當家,在對方如此咄咄逼人的情況下,翟讓依舊能大笑出聲。他用槊鋒指了指倒在泥漿中的王伯當,又指了指不斷從身邊跑過的潰卒,繼續道:“翟某隻能保證的是,如果李將軍繼續打下去,某將憑著手中長槊和身後這些弟兄們誓死與將軍周旋。能拖延將軍多長時間就拖延多長時間,能掩護多少弟兄平安離開就掩護多少弟兄。當然,若是能與李將軍拼個同歸於盡,翟某也沒白被人叫過一回大當家!”
說道最後,他的話突然一寒,腰桿瞬間挺直,渾身上下殺氣凜凜。
跟在翟讓身邊的瓦崗騎兵也不再鼓譟,緩緩在李旭正前方拉出一條三匹馬縱深的橫隊。槊鋒前指,竟擺出了一幅魚死網破的姿態。
“大牛,把地上那名將軍扶起來給翟大當家送過去!順便把張老將軍的頭顱抱回,改天咱們送往齊郡安葬!”李旭知道不能從對方身上榨到更多好處,只得退而求其次。翟讓等人聽不懂透過雨幕傳來的角聲,李旭自己心中卻是透亮。今天留在中軍坐鎮者是跟他搭檔了多年的老夥計張江,此人做事素來沉穩。如果不是發現了迫在眉睫的危機,他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勸主帥儘快結束戰鬥。
“嗯!”周大牛悶悶地答應一聲,將手中戰旗向泥地上一插。然後跳下馬,從泥坑裡架起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王伯當,徑直架到翟讓馬前。
瓦崗眾賊氣官軍將王伯當傷得太重,罵聲不絕,長槊影影綽綽圍著周大牛身邊亂晃,大牛卻像又瞎又聾般,先將王伯當向一匹空著鞍子的戰馬背上一丟,然後雙手接過盛放張老將軍頭顱的包裹,大步轉回本陣。
“我可以下令收兵,並承諾在明日午時之前不再追趕。希望遠道而來的翟大當家能好好休息,並約束士卒,別讓下一戰提前展開!”待大牛在馬背上坐穩了身形,李旭向翟讓抱了抱拳,說道。
“明日午時之前,翟某絕不讓瓦崗軍一兵一卒出現在這方圓四十里內!”翟讓知道李旭已經看穿了瓦崗援軍騎跑得筋疲力盡的事實,乾脆利落地答應。
底牌既然已經被人家看清楚了,他也沒必要再節外生枝。命一小隊親信扶著王伯當先行撤離,自己帶著其餘將士一邊收攏潰卒,一邊向東南方緩緩撤退。
目送翟讓離開自己視線,李旭吩咐親兵吹起號角。片刻之後,軍陣中有鑼聲與角聲遙相回應。正在追殺殘敵的各部官軍聽到金聲,紛紛住手。有人卻殺得仍然不過癮,不耐煩地抱怨道,“怎麼殺得正痛快時就收兵了,放了這群王八蛋!李大將軍可真是好心腸!”
“窮寇莫追!大將軍自然有大將軍的道理。有本事,不用聽大將軍的,你找別人打個這般漂亮的勝仗來看看!”立刻有底層軍官扯起嗓子,衝著抱怨者怒叱。
自張須陀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