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軍大當家翟讓約定明日午時之前互不相攻。剛剛打過敗仗的瓦崗軍不會想到官兵們的背後出了問題,他們會利用這一日的時間抓緊時間撤向山區。而眼下各路官軍剛剛打過一場勝仗,心氣更高,剛好能用來進行他事先所制訂的第三步剿匪計劃。
那是他最不願意進行的一步,卻不得不提前為之。
放下血色軍書,李旭命令擂鼓聚將。徐茂功所部兵馬是整個河南流寇當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支,如果正面擊敗他的話,河南群寇將永無東山再起之機。‘如果這一戰註定無法逃避的話,我會坦然面對!’他微笑著走回帥案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朗。年少時的那些經歷浮雲般從眼前掠過,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咚――咚――咚咚!”雷鳴般的鼓聲驟然炸響,將主帥的命令傳向戰場各個角落。“大將軍聚將,李大將軍聚將!”親兵們策馬在雨幕中來回穿梭,如風尖浪底的一葉葉小舟,身形時隱時現。
“我今年十七,是你哥哥!”昨天,徐大眼笑著從靴筒裡掏出一把匕首,輕輕插在特勒驃的屁股上。然後,他鷂子般飛下馬背,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自己的兄弟。
“徐大眼遠道而來,其兵必疲”趁著各位郡兵的統領沒來之前,李旭向博陵軍的幾個核心將領解釋,“李密新敗,士氣低落。咱們以逸待勞,勝算…!”
沒等他把話說完,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由遠而近,直奔中軍大帳。
“誰在中軍縱馬!”滿臉凝重的張江回過頭去,向軍帳門口喝問。博陵軍軍紀嚴明,除了斥候和傳遞緊急軍情的信使之外,嚴禁在中軍策馬疾馳。特別是在作戰之時,出現在中軍的馬蹄聲很容易引發將士們對軍情的誤會,
眾人的怒火被撲面而來的冷風凍僵在臉上。中軍帳門被推開了,親衛們攙扶進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
“他們要借,借刀…。!”看到旭子,石嵐再也支援不住,僅喊出半句話便軟軟地癱在了侍衛懷中,腳下的泥地上瞬間被血潤透,淒厲醒目。
“喀嚓!”一道閃電裂破長空。灰黑色的天幕下,中軍大帳搖搖欲倒。
第四章 變徵 (八 中)
軍帳內剎那間冷若冰窟。所有博陵將領的臉都被凍成了青白色。大夥都不是蠢材,無須石嵐把話說完亦明白她想表達的是“借刀殺人”四個字。結合數日前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李淵家族即將造反的流言,徐茂功部得以越過虎牢防線的原因已經昭然若揭。
只是這事實真相竟然如此殘酷,殘酷得令每個人的心都為之滴血。
無論是東都還是江都,如果相信有關李淵家族造反的流言,必然不能容忍造反者的族侄手握重兵在洛陽附近徘徊。比起有百勝之名又素得將士之心的冠軍大將軍,流寇李密的威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因此,兩害相權取其輕…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朝廷無法下旨捉拿李旭。更忌諱一招不甚逼得他鋌而走險,以至威脅到東都安全。所以,在博陵軍與瓦崗軍主力決戰之時,放一股可以決定勝負的有生力量進入戰場便成了某些人的理想選擇。
當然,如果李旭先幹掉李密,然後再被徐茂功斬於陣前更為划算。等同於未費朝廷一兵一卒,就徹底剪除了兩個心腹大患。
這其中一個大患在半個月前還是國之干城。
“這***朝廷!”王須拔握緊了拳頭,身邊卻無物可擊,氣得把牙根都咬破了,嘴角邊淌出了一股紅色的血。在石嵐到來之前他就懷疑徐茂功的出現是由於朝廷在背後搗鬼,只是耐於身份而不敢明說。此刻,真相已經大白,他無須給任何人留情面。
“瘋子,一群被豬油夢了心的瘋子!”素來對朝廷負有好感的張江也氣得破口大罵。“咱們千里迢迢從河北殺到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