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遠道而來且人數眾多的奚部就像陰雲般壓在了附近幾個霫部的頭頂上。今天,烏雲終於散盡了。
“我不會饒恕你,只問你願意不願意用自家的血給你的族人贖罪!”蘇啜附離搖頭,冷笑。
遠處傳來隱隱的哭聲,被俘虜的奚人們聽見了這邊的歡歌與鬨笑,推斷出了殘忍的蘇啜部準備做什麼事情。這是草原上的規矩,每個獲勝的部落都會這樣對待被征服者。
李旭突然有了一種站起來的衝動,殺俘,並且是虐殺。這種行為超出了他所讀過的典籍中記錄的一切暴行,也超出了一箇中原少年的承受能力。更讓他不能容忍的是,那一個個如花少女們也在拍著手,彷彿別人的死亡可以給她們帶來最大的快樂。
肩膀上的壓力卻越來越重,徐大眼用力攬壓著李旭,避免他真的跳起來。如果此時他突然發飆,恐怕所有功績都平息不了霫人的怒火。
“這是草原,一切按照草原的規矩!”徐大眼在李旭耳邊,盡力用平靜的語調說道。“俘虜的數量已經超過了蘇啜部的總人口數,若不殺掉有威望的長老,將來會流更多的血!”
李旭不再掙扎,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場地中央。耳邊的歡呼、吶喊、鬨笑聲彷彿在瞬間全部靜止。在一片寂靜的紅色世界裡,他看見蘇啜附離舉起刀,殺雞一樣割開了烏一勒老人的血管。然後,讓紅色的血噴進一個紅色的木桶裡。
接著,青面獠牙,巨齒紅髮的蘇啜附離走向下一個長老,把彎刀按在他的脖子上。
“你願意贖罪麼?”紅色的世界裡突然不再寂靜,李旭聽見蘇啜附離的聲音雷鳴般地在自己耳邊轟響。
“我要喝酒!”他用力側開頭,向遠處的陶闊脫絲喊道。正嚇得雙手掩面的陶闊脫絲聽見李旭用漢語發出的呼喊,趕緊側著頭跑過去,遞給對方一個圓鼓鼓的皮口袋。
李旭解開綁著皮口袋的繩索,袋口對著喉嚨,把滿袋子酒灌進了肚子。周圍的殺戮也好,狂歡也罷,都已經與自己無關。那一刻,他只想喝醉,只想回家。
“流乾了長老的血,兩族冤仇就此結束,俘虜們就可以成為牧奴!”狂飲中,李旭聽見一個聲音向自己解釋,像是來自娥茹,亦像是來自晴姨,也好像來自陶闊脫絲。他不想再關心,只是整袋子整袋子地往喉嚨中倒酒。
“牧奴的地位比奴隸高!”有人低聲耳語。好像是徐大眼的聲音,他的聲音也在發抖。他後悔了麼?李旭悲涼地想,伸手抹了把溼漉漉的臉,抱著酒袋子沉沉睡去。
希望長醉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醒得都早。半夜時分,李旭感覺到了氈帳裡的燥熱。他用力按了按疼得如被刀刺般的太陽穴,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
“附離,你醒了?”一個帶著歡喜又帶著幾分恐懼的聲音問。
李旭回頭,看見陶闊脫絲穿著件白色的曲裾,靜靜地躺在自己身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雙手卻緊張地抓著身下的毯子不放。
“轟!”李旭覺得自己頭頂上冒出了無數星星,又大又亮。喉嚨更加乾澀,身體也不聽話地顫抖起來。
這是夢,李旭一遍遍告訴自己。目光卻不受控制地掃向了身邊的少女。
不可否認,少女美得無法形容。李旭也不想否認這一點。自從知道霫族的風俗後,他就很後悔那天逃出了帳篷。但當期盼中的機會再度擺到面前時,李旭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迷迷糊糊中,他記得自己曾低下頭去,藉著炭火發出的微光仔細觀察少女的面孔。這是一張含苞待放的臉,就像一朵早熟的荷花般等著他去採摘。但他卻不忍心去碰,只想輕輕地撫摩一下這張臉,只一下,只一下就全部滿足。
少女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李旭粗重的呼吸,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