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將目光將蘇姚身上收回,卻聽聞我正對面的女子開口了,“我姓杜……”短短的三個字硬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從蘇姚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我叫杜莞,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杜文林,母儀天下的皇后是我的姑姑。”雖粉白黛黑,卻弗能為美,但說話時的神態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高傲、自負,舉手投足間皆充滿著名門貴族的高雅氣質。她憑藉這句話博得了所有人羨慕的目光,可是我除外。她的出身何等高貴那又如何,能不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全憑杜皇后一句話,雖說她是皇后娘娘親哥哥的女兒,但是依我之見,太子妃的位置未必是她囊中之物。
“姑娘,你呢?”右側的薛若詢問起始終未開口的我。
“潘玉,年十五,蘇州人氏,父親潘仁就任兩江鹽運使。”我不如她們有著顯赫的身世,所以我的話並沒有引得誰的格外關注。
夜闌驚弦心(4)
一次所謂的聚膳就在這看似和諧安寧之下宣告結束,我們便各自回自己的住處就寢。還記得臨走時一名聲稱是李公公派來傳話的小太監叫住了我們,說是明日卯時務必早起集合內堂,宮裡有譴一位資質頗深的姑姑前來訓導我們宮廷禮儀。
此刻已近子時,我躺在這陌生的床塌上怎然無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我終於還是選擇揭開輕紗簾帳,隨手拿起一件鵝黃披風罩在單薄的身子上就徒步出屋。雖然開門時很輕,可這厚重的大門在寂靜的夜幕小苑中還是發出了“咯吱”一聲。
初春的寒意直逼全身,我不適應的打了個冷顫,伸手合了合披風將自己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
遙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橫柳梢,皚皚月彩穿花樹,風動梧桐,暗塵不起,水榭樓來參差成影。多年來我早已習慣於深夜獨坐檯前孤望月,時常想起蘇軾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自嘲一笑,如今誰能與我同在這千里之外共賞這溶溶殘月。
長嘆一聲,微微提起腳邊微長的裙襬,側身坐於門外的長廊前,地面冰涼的寒意由臀部傳至全身。我沒想到皇宮內春日初寒竟冷到此種地步,才坐片刻我已然全身僵硬,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屋窩進那暖暖的被褥裡時,一道黑影在長廊上拉了好長,我倏然驚起,將視線朝黑影的來源處望去。
還未看清來人,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已硬生生架在我脖子上,一位身著夜行衣蒙著半張臉的男人正冷冷的與我相望,在他眼中我看見昭然若揭的殺意,難道是來殺我的?
不可能,我在宮中隱藏的如此之好,怎會輕易結下仇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運的被我撞到了!轉念一想,能如此輕易的深入東宮,定然是熟悉宮內地形的人,那此人的身後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好象從這兒……”恍惚間我聽見了有人喚著太子殿下,他竟然能引得太子親自領兵搜捕,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訝異之餘再次打量起這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無一絲溫度,他的右臂還受了嚴重的箭傷。
此時,一個很危險的想法猛然串進我的腦海——我要救這名刺客。
“躲進屋吧。”我很嚴肅的對他說,可他眸子裡卻閃爍著猶疑,並不信任我。
“若要害你,何必多此一舉?”眼看著點點火光逼近這裡,而他卻還在猶豫不決,我也顧不了此刻那鋒利的劍隨時可以割斷我的脖子,伸手拉過他的右臂就往房裡跑。他並沒有拒絕,只是聽到一聲悶哼從他用黑巾蒙著的口中傳出來,我才驚覺自己拽著他被箭射傷的手,很不好意思的鬆開他的手,再將屋門緊閉。
我兩半蹲著背靠門,屏住呼吸,靜靜的聽外面的動靜,很多腳步聲朝蘭林苑湧來,點點火光隔著雪白的糊紙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