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周近遠很不適應這樣的自己。
季沉性格自我,項瀚自私狂妄,唐翌洲是個好好先生,周近遠一直覺得,比起他們,他的性格是最不突出的。
從小到大,他一向品學兼優,是老師喜歡的模範生,是長輩眼裡的好孩子。他有長相,有身高,有學歷,有家世,有人品,他有很多朋友,在商場上很吃得開,他不像唐翌洲那樣爛好,他心裡很明白,哪些人是需要結交的,哪些人是不必有交集的。
周近遠有時候覺得,比起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更像是被模具加工出來的工藝品。
他現在所擁有的知識並不是他出於愛好所學的,他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甚至連他人生大致所走的方向,都是按照周父周母的希望。
姚佳年或許算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個意外。
這意外令他驚喜,讓他感覺到生命還是屬於他自己的,他為她能夠不計後果,丟下公司所有的事情,而不去管顧公司運作是否會因此而受到影響,他甚至可以為她不務正業。
之前的太多年,他因各種顧慮,始終跟姚佳年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而現在,他想不顧一切奔向她,奔向他心中所念。
安穩、優渥、有口皆碑、高人一等、索然無味的生活他已經過膩了,就算追求姚佳年會給他帶來一系列煩惱,就算最後可能還是他一人,那又如何?
人活一輩子,總要自私一次、放縱一次,總要有一段日子的真性情,總要為某個人奮不顧身,橫衝直撞過才懂其中滋味。
一路旅程,周近遠心中無半分猶豫後悔。
……
姚佳年將行李放進房間,簡單收拾整理了一下,她感到有些餓。
叫完外賣,姚佳年的手機裡進來一通電話,她看到螢幕上“陳新禾”三個字,並沒接,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吃完飯,她小睡了一會兒。
醒來之後,姚佳年準備去外面走走。
旅館附近就有公交站臺,現在這個時間點,並沒有多少人在等車。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公交路線,姚佳年心裡突然滋生出一種孤寂感。
姚佳年有些無奈,她選擇孤身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本是來放鬆身心的,現在卻更覺無力。
她輕輕嘆息,接著上了一輛公交車。
姚佳年一路坐到終點站,下車後,她又接著坐下一輛,如此迴圈,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她幾乎將這個城市繞了大半圈。
回到旅館是晚上八點多種。
她拎著從超市買的一些食物,剛進旅館大門,就見周近遠坐在那裡。
姚佳年有些驚訝,但一想到在飛機上遇到衛濤的事,便也覺得事情說得通。
見她回來,周近遠站起身來,似乎想要走來她這裡,卻只往前走了一步後便停下步子,只喊了聲她的名字:“佳年。”
前臺的工作人員見狀說起話來,那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妹妹,笑著對姚佳年說:“這位先生來了好久了,一直坐在這裡等,連飯都沒吃。”
她理所當然地把周近遠當成了姚佳年的男友,姚佳年並沒多說什麼,只對她笑了笑,之後便看向周近遠,她提了提自己手裡的方便袋,說:“我買了些泡麵,要吃麼?”
聞言,周近遠如臨大赦,鬆了口氣後微笑起來,重重點頭:“要。”
回到房間,姚佳年泡了兩碗麵,一碗給自己,另一碗給周近遠。
她住的這間旅館並不大,房間只有臥室和洗手間,並無客廳,但好歹有一張圓桌,兩張座椅。
和周近遠一起坐在桌邊吃泡麵,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姚佳年只吃了兩口面,便有些沒胃口,放下塑膠叉子,她正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