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緊嘴唇不肯接他的茬。
於是他換了話題:“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
“出來吃,我請你。”
“不想出去,謝謝你了,再見!”,不等他回答,我就匆匆放下電話。
在黑暗又悶坐了很久,心口象壓著一塊磨盤,按一按就隱隱作痛,卻找不到這塊心病照應在什麼地方。
草草洗完澡,正裹著頭髮收拾浴室,便聽到有人敲門。我以為又是查驗身份的警察,特意檢查了一下防盜鏈,才小心錯開一條門縫。門一開,我不禁大吃一驚,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
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孫嘉遇。
我隔著門縫說:“維維不在。”
“我知道。”他抬腳撐住門板,將手裡拎著的紙袋,對著門縫晃了晃:“我是來找你的,送外賣。”
孫嘉遇帶來的,竟是牛肉圓白菜餡的餃子。
沒有在國外呆過的人,大概很難想象常年旅居者對中國食物的刻骨思念。我才出來半年,就已經熬不住了。經常會在夢裡走進北京的餐館,奢侈地點上一桌炒菜,不過很多次,都是菜未進口,人就流著口水醒了。
奧德薩有中餐館,但價格昂貴暫且不說,顏色香氣固然無法奢望,可連味道也是怪怪的,完全徒具其表。
有這些背景,也就不難想象,我見到那一飯盒圓胖飽滿的雪白餃子,是如何垂涎欲滴。我沒能忍住嘴饞,幾十個餃子把我給賣了。
我放他進屋。
“有點涼了,你們有煎鍋吧?熱一熱再吃。”他熟門熟路地摸進廚房。
我趕緊跟進去,從他手裡搶過鍋鏟,“我來我來,你吃了嗎?”
“你打電話的時候,剛剛吃完。”他退到廚房門口,“有個烏克蘭朋友,最近忽然迷上了中國食文化,我們就都成了她家的食物處理機。”
“哦,那多好。”我顧不上多說,只胡亂應著。煎鍋裡滋滋作響的餃子,在鼻子尖底下散發著誘惑的香氣,已經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鍋鏟上的水珠不小心落進熱油中,嘭一聲炸開了,其中一兩滴落在手背上,不是很痛,卻嚇人一跳,我尖叫一聲退後兩步。
“真笨!”他搶著蓋上鍋蓋,“還是我來吧。”
“不用不用……”我跳腳,“快快,圍裙幫我拿過來。”
他取過圍裙徵詢:“繫上?”
“嗯。”我邊翻餃子邊點頭。
他略微低下頭,將圍裙繞到前面,攔腰打了個結。但他的手在我腰間停留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點,我才覺得不妥,正要開口抗議,他的人已湊近,聲音就在耳邊:“你的腰真細。”
或許是呼吸,或許是他的嘴唇,輕輕擦過我的耳廓。我渾身一哆嗦,鍋鏟差點兒失手落地。
他輕笑,放開手,居然施施然出了廚房,隔著房門撂過來一句話:“別傻站著了,再不出鍋就糊了。”
餃子味道還真不錯,就是圓白菜有點軟,大概是焯水焯得火候過了,口感不那麼清爽乾脆。
“慢點兒,小心別燙著,好吃嗎?”
“好吃。”我一邊往嘴裡填著餃子一邊意猶未盡地嘆氣,“什麼時候再吃一頓豬肉白菜餡的?我快要想瘋了!”
都說人離鄉則賤,物卻以稀為貴。國內幾毛一斤的大白菜,到了這兒就變成稀罕物,平日難得一見。
他坐在對面含笑看著我,眼神卻有些奇怪,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往事,有點柔軟,也有點恍惚。聽到我的奢想,方回過神,伸手在我腦門上彈個爆慄,“你這小妞兒,怎麼這麼事兒啊?”
我扭頭躲開了,只是悶頭吃,心裡頗有些瞧不起自己。如果我夠義氣,明白了自己想知道的,應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