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般飯店裡的桌椅,只有一個一個的鍋臺裡面嵌著大鐵鍋。所有吃飯的客人都是圍坐在鐵鍋旁,也不用盤子碗,直接將吃食扔進大鐵鍋裡去燉。恍惚間有種吃超級大火鍋的感覺。
待得店家將要扔進鍋裡的食材端上來的時候,秦箏沒忍住就驚叫了起來。
白鋼盆子裡,一條條刮淨了鱗片的活魚上躥下跳!秦箏最怕活魚,這毛病龍天翔也知道,所以看秦箏叫得花容失色就笑開,“好了姑娘,你坐下。”
“阿龍!”秦箏惱起來,“你知道我怕活魚的吧?你今天這是故意的吧?”
龍天翔笑著按住她的手,“是,我就是故意的。知道你怕活魚,所以才更要帶你來吃活魚。好讓我——伺候你。”
秦箏本來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著張開,指尖越發顫得停不下來。“阿龍,你這又是何必?”
龍天翔將活魚一條條下到大鐵鍋裡去,在大鍋升騰起來的熱氣裡偏轉了頭望秦箏,“省得你又要說我欺負女生。”笑了笑,龍天翔便將頭轉回去,彷彿極認真盯著鍋裡的活魚,被蒸汽掩住了面上的神色,“十年了,我一直跟在你身後,可是那天晚上喝醉才忽然想起,我似乎只忙著跟著你,卻沒給你做過什麼。”
“阿龍……”
“秦箏你讓我說完。那天你跟秦碧笙送喝醉的我回家,你們離開後我爬起來,扒著窗子正看見秦碧笙在拉著你的手,在沒有人的馬路上,那樣大聲說愛你……我那一刻嫉妒到發狂,可是卻也忽然明白,他能那樣大聲對你說,是因為他有底氣,他做到了。可是我呢,只能當你的跟屁蟲,怎麼看起來都只是想祈求人施捨愛情的小丑。只想著跟你要,卻沒能真的給你什麼。”
大鐵鍋裡的熱氣不斷撲進眼睛裡來,熱熱的、軟軟的,勾著秦箏一個勁兒想要流淚。“阿龍你別說這樣的傻話。我不記得自己告訴沒告訴過你,那我今天索性再說一遍: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那十年只是可憐的祈求的小丑,我一直將你當做我少年時代最重要的朋友之一。阿龍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是好熱鬧的人,所以身邊的朋友並不多,除了趙曼,再近一點的就是你了。阿龍,其實我非常感謝你那十年的陪伴,你給我講有趣的笑話,你耐心哄我開心。阿龍,其實很多事上你甚至做得比碧笙還要好。只是……”
龍天翔一笑,“姑娘你別說了,我都懂。”
只是他不是碧笙。不是因為他做得不夠用心,只是因為他不是那個人。天意弄人,人心難拗,他一次次撞在秦箏這座南牆上,撞得頭破血流、心灰意冷,他怎麼會還不懂?如果真的能感化一個人,從而獲得她的愛情,他便早就做到了。
“阿龍你那晚喝醉了,之後身。體沒事吧?”
“沒事。看我這身子骨,想出點事都難。”龍天翔望著沸湯裡翻滾的活魚,忽地緩緩說,“秦碧笙在分拆秦氏悄悄變賣,你知道麼?”
秦箏怔住,眯著眼睛望沉浸在白色蒸汽裡的龍天翔。卻看不清龍天翔面上的神情。秦箏深深吸氣,努力輕描淡寫地說,“哦,原來阿龍你今天帶我出來吃飯,就是為了要說這件事啊。我知道,碧笙早就跟我說過。星海最近遇到資金週轉的問題,所以分拆一部分秦氏變現支撐星海那邊,等星海那邊的資金回籠了,碧笙會將變賣的再回購。”
秦箏說得很努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不過這都是努力支撐起來的。碧笙沒告訴過她,秦箏對碧笙這樣做毫不知情。雖然也能想到碧笙該是為了星海,而且她也一定能夠理解和接受,但是她還是沒想到碧笙會瞞著她。
以為早已兩心相許,以為終究不會再有隔閡,卻真的沒想到,碧笙還會悄然分拆秦氏。
秦氏終究是她心上不能隨便碰觸的傷疤啊。碧笙為什麼不能跟她開誠佈公?
“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