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他果然來了……在這聖誕之夜,在這她獨在異國倍思親的夜晚,在這她會不自覺想起曾經那兩個沒有完成的婚禮的時間……
他怕她孤單,他怕她難過,是不是?
可是他更怕她見了他會憤怒,他怕她會更想起爸的死,是不是?
秦箏站在雪地上努力努力地呼吸,冷冽的空氣直直鑽進肺葉,讓她胸腔翕張之間都是疼,卻又甜蜜。
就算他不現身,就算看不見他,可是知道他就在身邊,就在這同一片天空下。心裡驀然就暖了,再不覺得孤單……
萊昂的家人全都隨著她衝出來,卻不敢打擾她,只靜靜站在她的背後。
秦箏卻也顧不上那些目光,只含淚環視四周。沒有人,甚至沒有一盞車燈,天地冥冥,幽然安靜。遙遙地去往萊昂家鄰居那一棟一棟獨立的小房子,看得見每一扇視窗都露出溫暖的橙色燈光,窗欞上晃動著歡快的人影……
秦箏將雙手攏到口邊去,用盡了全身力氣大喊,“秦碧笙,秦碧笙!”
除了他的名字,她忽地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想要說,想要讓他聽見——可是話到口邊,她卻只能這樣地單單呼喚著他的名字。
——就彷彿,這樣便夠了。就彷彿千言萬語都能濃縮成這個名字,只這樣傾情地呼喚他的名字,一切的一切便都盡在不言中。如果他能聽見,他一定都懂……
這一生,她的口裡、眼裡、心裡,除了這個名字,何曾有過另一個名字!。
萊昂的母親和叔叔都奔過來,萊昂的母親擁住秦箏,“安妮老師,哭過了要記得重新微笑啊。”
萊昂的叔叔抱歉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安妮老師原來跟我那位朋友是相識的,而且看樣子安妮老師應該很想見到他——如果我事先知道,一定會想辦法留住他,不讓他離開。”
秦箏抹掉淚水,含笑搖頭,“不必感到抱歉。我明白,是他自己不願意現身。所以就算我真的很想很想見他,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決定。他這樣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除了接受,再無怨尤。”
“更何況,他能夠在聖誕前夜出現,能夠親手做出那麼多好吃的,能夠——在這個時間不遠萬里來到法國這片土地上,就已經足夠了……”
秦箏雙手抱在胸前,仰首望天,“不管天上的您是誰,是歐洲世界的上帝,還是我們中國人信仰的神佛,我都要謝謝您。您已經給了我最好的聖誕禮物,不是麼?我該學會感恩,而不該強求。”
秦箏抹掉眼淚,努力地笑,“讓大家為我擔心了,真的是不好意思。請大家快點回去享受聖誕大餐吧,這真是一個讓人快樂的節日。”
望著秦箏被萊昂一家人簇擁著,歡樂地走回房間,路邊高高樹立的樹後,一個人早已淚落雙頰。
此時此刻,隔著七個小時時差的中國早已是聖誕節的早晨。
呂璇慵懶地擁著被子坐在床上,抱著膝上型電腦。
身邊有洪亮卻不失溫柔的嗓音,“你凌晨三點才忙完平安夜的通告回來,剛躺下這麼一會兒又起來幹什麼?再多睡會兒。”
呂璇臉紅了紅,“哎呀你別管了,人家有事兒!”
呂璇在郵件的輸入框裡打了刪,刪了又打,似乎都不滿意。後來乾脆直接寫:
“秦箏我知道你一定會怨我,不過我也認了。是我出賣了你,是我把你的地址告訴了碧笙了。”
“人家都說聖誕節要送禮物的嘛,那我就把碧笙這個大禮物送給你好了——當初你那麼倔,拒絕鄭安琪的一切安排,自己跑到法國去,我還真是不放心。那時候看碧笙一天天行屍走肉的樣子,我真的差一點就沒忍住說了;好在我忍住了。”
“可是秦箏,對不起,我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