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麼早?媽,您知道不知道,女兒有多想你……”秦箏哭倒在母親墓碑前,伸手抱住母親的墓碑,就彷彿是抱住母親的身子。
只可惜,那墓碑冰冷,絲毫沒有母親的溫度。
冬日的墓園,寒冷蕭瑟。極少有人來掃墓。掠過耳際的只有林梢颯颯捲過的風,伴著枯葉沙沙流淌過腳尖。
冬風吹乾了秦箏的眼淚,秦箏就在媽的墓碑前坐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酒來。是西鳳,爸說媽生前最喜歡喝這個。每年過年上供,爸都要她親手給媽倒上一杯西鳳。其實秦箏自己也喜歡這個名字。有女子的柔軟,也有人已西去的遺憾。
秦箏流著淚在墓碑前的酒盅裡倒酒,一杯撒在媽的墓碑前,一杯自己仰頭喝下。她今天真是開了葷,不但抽了煙,這會兒還喝了酒。不過這麼多年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今天她真的想放肆一下。
只覺活得好累,好累……
誰說活著就一定比死了更幸福呢?
只要你還活著,就一天都放不下肩上的、心上的責任。就算想要放下卻都已經做不到,只能像那馱著石碑的老龜,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直到以死亡來解脫。
“媽,您喝呀,我陪您。我都26了,還沒陪您喝過一杯酒呢,我真是不孝女。媽,我是不是特窩囊?生為爸和您的女兒,我不但對秦氏什麼都不懂,竟然連點酒都喝不得……媽,您是不是覺得對我這個女兒特失望,所以您根本都不進我夢裡來,是不是?”
秦箏又仰頭喝下一杯酒,眼簾垂下,兩顆淚珠無聲滾落。
直到今天她才覺得自己完全失敗了。以為自己小心翼翼去維護周遭的人,希望不讓任何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傷害……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得用心用力,她以為她能夠做好,卻沒想到——根本沒人在乎她的用心。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還都按照自己既定的軌道走下去,根本就拿她的心血不當回事!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這輩子從沒有此時這樣徹底否定自己。
這麼多年的堅持,究竟得到了什麼?
除了一次次的失望直到絕望,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想要保護的人,終究還是一個個死去;盡心盡力去愛的人,終究只還給她一個恨!
“媽,我不走了,就在這裡陪你,好不好?反正他們都不需要我,只有媽你不嫌棄我,對不對?”
她累了:哭累了,心更累了。她就靠在媽的墓碑上,緩緩閉上眼睛,想要好好睡一覺。手中的酒盅無聲滾落,沿著墓園一層層的石階咕嚕嚕向下滾去。瓷質與石頭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白色的酒盅沿著青色的石階向下滾,一直滾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尖,才被皮鞋給擋住,停在了原地,打著轉。
那雙皮鞋停了一下,堅定向上去,一直走到秦箏面前。伸手撩開秦箏散亂了的額髮,看她被酒精和冬風合力染成胭脂紅的面頰,目光凝在她眼角還沒散去的淚痕上,良久。
那人俯身抱起秦箏,像抱著一個小孩子,那麼小心翼翼。
他緩緩向石階下去,從孟玉茹墓碑的角度看過去,隔著重重墓碑、層層杉樹,只能看見那是個男子,有頎長的背影,穿黑色開司米的長大衣,陪銀灰色長褲。
即便只是個很模糊的背影,卻足以證明那是個非常英俊的男子。修剪整齊的黑髮,發線清晰、長鬢如裁。
秦箏睡著,朦朧裡覺得好奇怪。媽的墓碑前應該是冰冷的啊,還有寒涼的風從山上海上來,一絲絲吹亂了她的頭髮,帶走她身上的溫度。可是此時怎麼會不一樣了?怎麼感覺身後倚著的這個“墓碑”變得這樣柔軟而又溫暖?
撲在面頰上的“風”也變得暖暖的,似乎還帶著熟悉的香氣。就像某個人經常使用的一款古龍水,香氛淡而精雅,卻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