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宋婉月停頓一下,也?不知在得?意個什麼勁,坐直身子,「我也?打過架的。」
段柏庭確實有些驚訝:「什麼時候?」
「高一的時候。」提到這個她就有非常強的表達慾望,「我有個特別討厭的女同?學,從小學開始她就喜歡我比,背地裡還經常說我壞話。我實在忍不了了,有一天就和她吵了起來。她居然說我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還嘲諷我,說我矯情做作,把自己當小公主。」
她越說越激動,拳頭都握緊了。
段柏庭怕走針,把她握成拳的手又鬆開。
令她如此憤懣的事情,在他?看來,有種稚童爭吵的可愛。
也?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發生在她身上,所以才顯得?可愛。
他?隨口?一問:「你就和那個女生打起來了?」
「沒有,我和說這話的人打起來了。」
倒是個意想不到的後續發展。
他?問她:「打贏了?」
宋婉月低下頭,蔫巴了:「沒打贏,都沒開始打呢,我就不小心磕到桌子上了,被劃了好大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
段柏庭眼底的淡笑瞬間散開:「傷的地方是哪裡。」
宋婉月卷著袖子,露出小臂內側那條不太?明顯的傷疤。
當時縫了好幾針,後來用了各種去疤痕的藥膏,已經不明顯了。
很淡的一條小印。
段柏庭的指腹在上面輕輕撫過:「還疼嗎?」
她搖頭:「不疼了,早不疼了。」
他?斂眸不語,瞳色深邃。
也?不知在想什麼,許久沒有開口?。
大約是肚子沒那麼疼了,宋婉月的臉色也?恢復了紅潤。
不疼了,就開始笑,說她以前的事情。
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結果差點掉河裡淹死?。
和靜香去雲南旅遊的時候吃了沒熟的野生菌,出現幻覺,還以為自己去了地府。
半夜被拉到醫院洗胃,躺了半個月。
高一那年還被孤立過一段時間,說她夾子音,又裝又綠茶。
這些事情,她全部都是笑著說出來的。
昏暗的病房內,她的眼眸卻是亮的。
段柏庭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破了一道口?子,有風灌進去。
蕭瑟酸楚,帶著一種綿長的痛感。
很陌生,對他?來說非常陌生。
可這種陌生的情緒產生,卻是因為另一個人。
他?視線流轉,最後穩住呼吸,輕聲問她:「不難過嗎?」
「這有什麼好難過的。雖然差點淹死?,但住院的那幾天不用上課。野生菌也?很好吃,那些幻覺也?很有意思。而且孤立我的那幾個人,我也?很討厭他?們,正好落個清淨。」
她說起這些事情,語氣?是輕鬆愉悅的。或許這些都是她青春期所面對的全部煩惱,但她絲毫不覺得?這些是煩惱。
甚至於覺得?它?們很有趣。
「我那個時候唯一害怕的就是長大。因為身邊的人總是說,要給我提前物?色一個聯姻物件。小姨就是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鬱鬱寡歡過完一生,我很害怕會和她一樣。」
段柏庭聽完,斂眸不語。
因為他?就是那個令她害怕長大的罪魁禍首。
宋婉月卻挽著他?的手臂,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可是我遇見?了你。段柏庭,還好我遇見?的是你。」
段柏庭靜止不動,感受著她的呼吸。
他?一向擅於掩飾,永遠隱忍剋制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