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沈筠才放下手裡的檔案，低低咳嗽了兩聲，盯著沈棠，冷冷道：&ldo;你越發上進了，和個男人攪合到一起，大肆公開，丟盡了沈家的臉。&rdo;
沈棠心裡的火氣騰地就被精準地點燃，那股無名火燒得他幾乎要冷笑出聲，輕慢地道：&ldo;那感情好，我明兒和他改姓季去。&rdo;
沈筠臉色微青。
沈棠抱著手，淡淡道：&ldo;沈總就別操心了，沒幾個人知道咱倆的關係，還輪不到你來丟臉。更何況，我的養父都沒什麼意見，您激動什麼?&rdo;
這話聽來著實誅心，沈筠像是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眼皮狠狠一跳，臉色陡然頹喪起來。
沈棠冷眼看著他，他很久以前就想這麼說了，心裡既有痛快，又充斥了另一種陌生的、讓他有點難以喘息的情緒，他說不上來，只知道並不好受。
沈筠被那句話刺到，隔了很久，才低聲道：&ldo;那樣……對你不好。&rdo;
&ldo;對我好不好，我自己說了才算，我回來也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rdo;沈棠將那份看也沒看過的遺產繼承協議書放回桌上，&ldo;哦，對了，沈總不必忍痛割捨這些，法律沒逼你非要把遺產給我。您身子骨硬朗，還能活幾十年，這些東西，我用不著，你自己收著吧。&rdo;
沈筠怔怔地望著他，似乎又蒼老了幾歲，眼裡是他讀不懂的情緒。他緩緩叫他：&ldo;棠棠。&rdo;
沈棠不免怔住，距離上一次沈筠這樣叫他，似乎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久遠到記憶裡的人，已經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背對著他，越走越遠，不管如何拼命哭喊，都不回頭。
他的嘴角勾起個嘲諷的弧度：&ldo;沈家還有玫玫，溫情牌就不用打了。我們不熟，沈總以後就別這麼叫了，免得讓人誤會……&rdo;
一番刺人的冷言冷語還沒說完，他忽然聽到沈筠沙啞著聲音道：&ldo;對不起。&rdo;
沈棠一下子哽住，那些脫口而出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無數往事在眼前簌簌而過，化為道道白芒，鑽入如今闊遠的心海中。
他漠然地看著腰板已經不再那麼挺直的沈筠，面無表情地想，你早幹嘛去了。
第八十章
病房內安靜了片刻, 沈棠沒有去看沈筠的臉, 緩緩道：&ldo;沈家的東西我不會碰, 你要是想讓玫玫也和我一樣，就繼續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rdo;
&ldo;讓玫玫和我一樣&rdo;像是個魔咒，沈筠的手一顫, 沉默了一下, 將那堆檔案放到了桌上，揉了揉額角。
沈棠心想，他或許是關心玫玫的。
只是他原諒不了沈筠。
同樣的，也不恨了。
沈筠向來不善言辭, 望著獨自成長的兒子，眼神黯然：&ldo;要回去了嗎?&rdo;
沈棠：&ldo;待幾天再走。&rdo;
a市到處都蹲滿了狗仔, 現在人人都想搞個大新聞，徐臨囑咐他和季歸鶴在這兒稍微避避風頭。兩人不在意外人怎麼說, 但被追著偷拍瞎編排的感覺可不好受。
沈筠道：&ldo;再過幾天是你的生日。&rdo;
沈棠莞爾：&ldo;是嗎, 我都快忘了, 多謝沈總提醒。&rdo;頓了頓, 他戴上口罩，&ldo;先回去了，明天再來。&rdo;
明天沈棠還會來，沈筠眼神微亮, 氣色似乎也好看了些：&ldo;謝謝。&rdo;
沈棠沒有再回，走出病房，掩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