畝城、前年子歸城、去年風嵐城一個個被他們攻破。聽說城破之日,男的全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女人和孩子被抓回去當奴隸,也不知道那些土蠻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們活下來。”戲子自斟自飲,大有借酒澆愁的味道。
“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有朝一日那些土蠻來打臨海。”那個買賣人也拿起酒杯。大叔聽得百爪撓心。早知道這些,他就不回來了,在家鄉苦熬兩年,就算啃樹皮也比來這裡送命好。
他正煩惱著,藥房夥計二子回來了。
二子手裡拎著兩個食盒,裡面是他打烊之後去慶豐樓買的小菜,總共四樣一一爆炒羊雜、豬油肚子、紅燒划水,茭白肉絲,滿滿四大海碗。
雖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只是一些小菜,但樓裡的人能夠吃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又破費。”李光宗埋怨了一句。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二子在李光宗旁邊坐了下來,拿起酒壺先替他滿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放下酒壺和李光宗碰了一杯之後,二子搖頭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講。”
“你也勸我別去礦上?”李光宗完全可以猜到二子想說什麼。
“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替孩子想想。”二子拍了拍李光宗的肩膀。李光宗被說得心思動搖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戲子又嘆了一聲,這聲嘆息和著韻律,滿是說不出的苦楚。
“在城裡討生活也不易啊。”這一句話讓所有的人停下筷子,放下酒杯。
最後,還是那個小買賣人鎮定一些,說道:“像我們這些在礦上幹不了的人,只能另想辦法謀生。早幾年生意還好做一些,現在卻難,因為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不敢出城,大家都只能在城裡搶飯碗;更有一些人不想辛苦謀生,乾脆走上歪門邪道。所以現在城裡越來越亂,日子越來越難過。”
搶飯碗三個字一出來,所有的人都不再開口,大家蒙著頭吃飯。二子也是一臉尷尬,卻不好說什麼,只能手裡持著酒壺,只要李光宗的杯子空了就立刻滿上,自己則在一旁陪著。
人漸漸散去,再厚臉皮的人也不好意思多待,最後只剩下李光宗帶來的人和二子一家。
看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原本一直喝酒的李光宗放下酒杯說道:“大家都過來,我有話講。”
他帶出來的那些同鄉連忙圍了過來。
“把桌子拼一下。”謝小玉說道。這話提醒了眾人。
搬桌子的搬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很快,四張桌子拼在一起,二十幾個人全都坐了下來。
“剛才的話你們都已經聽到了,有什麼想法?”李光宗也不強求。是他把這些人帶出來的,現在看來錯了,所以他不想再錯一次。
“爹,俺跟著你。”李福祿第一個說道,他不想讓別人以為他是來搶飯碗的。
“李叔,算我一個。”
“俺也是。”接二連三有人應道。
所謂物以類聚,李光宗帶出來的人裡,一大半和他兒子差不多,有些愣、有兆些缺心眼。
“我無所謂,跟你去礦上看看也好。”謝小玉不疾不徐地說道。
“其它人不願意一起去?”李光宗再確認了一遍。
剛才沒說話的人全都低下頭,他們確實被嚇到了。明知道這樣有些沒義氣,還是決定留在城裡找一碗安穩飯吃。
“人各有志……”李光宗頓了頓。那些重話他說不出口。
“算了,我本來就打算明天走,現在只能再留一天。明天我帶你們四處走動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賣我一個老面子。”
“讓嫂子和侄女留下吧。”二子媳婦連忙說道。
李光宗本想拒絕,但是一想到礦上的危險,最後還是心中不忍,也就默默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