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紗影之中,離光謝了座,卻並不曾坐,躬身道:“離光此次前來,帶了……帶了些我鮫族的姑娘與珊瑚城中所產,作為禮物奉上,還請阿修羅王笑納。”
他這些話出口,我恍然想起,方才在側門人偷瞧到的那些鮫娘便是送於爹爹的禮物。這般世故的離光究竟教我覺出了陌生之意,不禁呆呆立在簾後,靜聽他們說些什麼。
修羅王爹爹並不曾說接不接收禮物,只客氣道:“離光太子遠道而來,怎好教太子殿下破費。”
離光已是立起身來,向殿下打了個拍子,那一隊鮫娘便娉婷嫋娜,儀態萬千的走了進來,嬌聲細語向著爹爹問安。
從前在凡間,我因著有許多事情弄不明白,有一日偷偷藏在一處王爺的府邸。那王爺選了若干年貌相當的女子,說是要送去給當朝天子侍候。我前一日方從皇宮出來,曉得內裡女子極多,色美性佳的乃是皇后貴妃,次一等的便是昭儀淑媛,再次一等便是宮女之流,最次一等的便是灑掃漿洗宮女。那皇宮人滿為患,皇帝行走,身旁也少不了女子相伴,哪裡就需要這些綺年玉貌的女子進去耽擱年華了。想著這王爺忒也糊塗了些,不盡快將這些女子送出去配個相當的夫君過日子,卻做這等蠢事。
於是晚上我偷偷溜進宮去,想救這些女子出來,卻在皇帝的寢殿內瞧見了其中的三姝,正穿了輕薄紗衣與皇帝在龍床之上肉戲,其中不堪入目之景多矣。
由此方知,世間的服侍原來還有另一說。
今日這些鮫娘身著薄薄紗衣,瞧來與那些女子無異。我想起離光這般高潔溫雅的男子居然也行這樣齷齪之事,心中頓時如吞了只蚊蠅一般欲嘔。
冰雪肝膽
離光想是不常做這種事,漲紅了臉立在堂下,被爹爹再三相請,方才在下首坐了。他帶來的那些鮫娘與捧著禮盒的鮫人被爹爹喚了芳重帶了下去。
我在簾內瞧著這光景,不知爹爹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若說他會收下這些鮫娘,我萬萬不信,但他既沒拒絕,當是收下的意思。心中焦躁,只顧著細瞧,身子前傾,不小心便將簾旁的燈架給推倒,只聽得轟然一聲,燈架之上鴨蛋大的明珠便滴溜溜滾了下去,直越過了王塌,到了離光腳前五步方才停下。
離光俯身拾起明珠,朝簾後探頭瞧了一回,又瞧了爹爹一眼,目中滿是詫異之色,大約是不相信堂堂修羅王城,居然寬縱至此,任得下僕隨意驚擾賓主會晤。
只聽得爹爹咳嗽了一下,我極是疑惑,他這些日子傷已痊癒,何時又添了咳嗽的毛病?正在思慮一會要給他煎些止咳的草藥,已聽得他道:“離光太子不必見怪……咳……本王這裡小耗子比較多……”
我被一口口水嗆到,立時大咳不止,眼前一黑,爹爹已經掀簾而入,大掌在我背上輕輕拍了幾下,牽著我的手將我從簾後拖了出來,邊走邊笑道:“太子殿下莫惱!本王這小公主生得淘了些,非要躲在簾後偷瞧,也怪太子殿下生得俊俏,將我這修羅城中男兒都比了下去。她不瞧你,可要去瞧誰呢?”
我咳得暈頭漲腦,被爹爹拖著按坐在王塌之上,低低嘟囔:“爹爹,我與離光先前就認識。”抬頭去瞧,離光一掃沉鬱之氣,雙目發亮,顯是驚喜已極:“青兒,原來你在這裡。自你走後,我派人四下找了許久,也不見你的蹤影……我以為你又回了天庭,徹夜擔憂。”
他這般擔憂我,我本該歡喜才對。但心中惱恨他送了一隊鮫娘給爹爹,居心叵測,於是低低道:“小仙位卑,哪裡敢勞動離光殿下擔憂?離光殿下一慣的忙碌,還要操心□鮫娘,真是辛苦。”
爹爹遞了茶盅過來,我就著他的手順勢飲了一杯,正欲再講,離光已歡笑開顏:“青兒原來已經同修羅王父女相認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他不知是聽力出了問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