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而上,二人一騎揚鞭而去。
車離目送他們背影,不由得搖搖頭。隨即從自己懷中取出幾片金葉子,行近前去塞入那柳姓少婦手中,凝聲道:“柳夫人,這點金子不多,但還請收下。楊玄感今日受辱,十天半月以內或者不會再上門了。但王爺護得住你們一時,護不住你們一世。所以……”
“妾身明白。畢竟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所以三日之後,我們這些孤兒寡婦就會變賣家當,離開大興南下江都了。”那柳姓少婦淡淡一笑,道:“妾身本就是南人,十年前跟隨夫君嫁來大興,一直沒回過孃家。如今卻正好葉落歸根了。”
車離點點頭,想了想,又從懷中取出塊小小令牌交給那柳姓少婦,道:“本宗在江都也有分院下寺,柳夫人到了那邊假如有什麼困難麻煩,不妨拿這令牌去當地本宗分院求助,當能有求必應。”
那柳姓少婦點點頭,接過令牌斂衽恭身,道:“如此,妾身便先多謝大師了。”
身為樂伎,縱使琴蕭之藝天下第一,被尊稱為“大家”,可是此身仍舊有若水中浮萍,飄零於紅塵之間,全然不能自主。表面看起來,也不知有多少世家貴族的公子哥兒競相聚集於自己石榴裙下,不惜千金也只為博取芳心一笑。委實風光無限,羨煞旁人。可是明月自己卻心知肚明,這風光其實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那些公子哥兒們,在骨子裡其實也只是將自己視為一件比較難得到手,可以增添面子,最大限度滿足自己虛榮心的美麗玩物而已。“天下第一名伎”這個頭銜落在誰頭上,他們就會把目標對準誰。至於“明月”這個人,則又何曾有誰投注過半點關心?何曾將自己視為平等的一個人來看待過?
只有楊昭,只有小王爺……是不同的。儘管兩人交往的日子,其實也不過就只有那短短十幾日而已。可是平常起行坐臥,楊昭與自己相處間既無蓄意討好的諂媚,亦無漁色獵豔的輕浮浪蕩,更沒有那些高門子弟對於自己這種身份之人發自骨子裡的鄙夷不屑。真真正正,實實在在就是把自己視為地位完全與他平等的存在。成都錦官樓上的蕭詞酬答,更令明月情絲牽動,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真命天子。
一夜纏綿,本以為就是生離死別,今生再難相見。沒想到那個朝思慕想的他,今日竟會突然就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出現並且援手解困,明月幌兮惚兮,如處夢中。心頭喜悅,委實是世間任何言語亦難以形容其萬一。只是……欣喜之中,絲絲憂慮卻也不由自主地滋生湧現。
他是龍子鳳孫,尊貴無比的王爺,而我卻只是再卑微不過的樂伎。彼此身份差距有著天壤之別,我倆真能長相斯守麼?又或者……他會不會也像其他那些世家子弟一樣,不過貪圖一時新鮮?假若當真如是,那麼我又該何去何從?
患得患失之情霎時間填滿了心臆。明月思緒亦隨著馬兒行走時的顛簸而不住上下起伏,難以自已。
將明月摟在懷中的楊昭,卻半點兒也不明白女兒家的心事。今日本來想去探望武安鏢局的遺孀,也好了結自己的一樁心事。沒想到遇上楊玄感,雖然把他狠狠打了幾十個耳光,終究已經被掃了興致。在加上那柳姓少婦又不願報官,實在教小王爺憤憤不平。不過少年人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身跨駿馬,懷抱玉人,眼中但見青鬢如雲,鼻端惟有幽香微聞,憤懣之情用不了多久也就消了。小王爺雙臂用力緊了緊,柔聲問道:“明月,明月。妳想什麼吶?”
懷中嬌軀輕顫,明月回過神來,低頭道:“沒、沒想什麼。觀世音菩薩保佑。王爺,您終於也平安回來大興了。明月還以為……還以為……”眼眶發紅,語帶哽咽,竟是再說不下去了。
“不許叫王爺,還是叫阿昭就好了。”楊昭忽然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加上這口氣,居然頗有幾分象是穿越前經常在租書店裡看見的,那種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