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國教。黑日上人作為當代教宗,其地位與摩訶葉在大隋朝廷中的地位,卻也相差無幾了。
黑密一門脫胎自苯波教,後來又揉合了天竺密宗的真言印法。故而百多年來雖然能人輩出,卻也同樣品流複雜。門下合共有十幾個支派,各派宗主各負獨門絕學,時時互相明爭暗鬥。教宗之位,十年論選一次,憑武力而稱雄。誰人武功最高,就能擔任十年教宗。黑日法王已經兩度連任,還有大半年左右,就是下任選舉之期了。芸芸競爭者之中,餘者皆不足稱道,惟有滅絕上師和龍象上人兩人緊隨其後,其實力足以對黑日法王造成威脅。更嚴格地說,黑日法王與滅絕上師和龍象上人兩者相比,縱然更加高明一些,程度也是有限。真要生死互搏起來,究竟鹿死誰手,還在未知之數,
黑密明爭暗鬥,南日松贊自然看在眼裡。但作為吐蕃贊普,他一方面利用黑密以對抗苯波教,另一方面卻也不希望看見黑密過度成長壯大,成為另一個威脅王權的苯波教。所以對於黑密各派宗主時時發生的自相殘殺之舉,只要雙方不是搞得太出格,南日松贊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馬馬虎虎的含糊過去也就算了,只是假若黑密內部過度爭鬥,那麼就會損害吐蕃王室的利益,讓苯波教有機可乘。所以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反正都是要鬥了,與其自家窩裡反,不如將矛頭對外還更加划算。所以這次南日松贊前來四姑娘山和楊秀商議大事,也帶上了黑日法王等三人。此舉一來是保證自身安全;二來也要藉機稱一稱楊秀這個談判物件,究竟夠不夠分量和自己對等;三來更事先宣告,假若誰人能夠在此次大事中立下汗馬功勞,則下任黑密教宗之位就歸誰所有,也免得爭執。
蜀地與吐蕃相互緊聯。唐門又是數百年的名門大派,淵源深厚久遠,名頭響噹噹。黑日法王與滅絕上師、龍象上人等三位也都是久聞了。此時又聽說眼前這唐門門主是楊秀的義弟,黑日法王尚好,滅絕上師與龍象上人兩人卻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要知道這次商討借兵合作之事,既然南日松贊帶上兒子親身前來,心中已對此事肯首了八九分。剩餘的無非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而已。假如能夠以武力將唐十三壓下,那麼既可以宣示吐蕃的威風,又能在談判中力爭主動,儘可能多地從楊秀身上壓榨出好處來,更籍此替自己在爭取當選下任黑密教宗的大事上多加一個重重的砝碼。豈非一舉三得?
既然有了這個想法,滅絕上師與龍象上人兩個心中,便似憑空生出了幾百只小手在不停騷動,直是心癢難忍。只是一時找不到什麼藉口,只好暫且靜待時機罷了。
雙方見禮既畢,便各自分賓主入席而坐。楊秀存心炫耀豪富,當即一拍手,各樣珍饈美味就如流水價般送上。旁邊的樂工則重新撥絃吹笙,曲韻悠揚響起。更有八名舞姬魚貫而入,翩翩起舞。輕紗薄裳之下,眾舞姬身段若隱若現,姿態曼妙動人,委實活色生香,教人陶醉不已。
帳篷中這場面,固然不能和大興城太極宮的國宴相比,甚至連與成都蜀王府中的尋常飲宴比較都顯得十分粗陋。但吐蕃邊鄙下邦,哪怕國中贊普和大貴族,平日的生活起居也十分簡陋,哪裡見過如此富貴氣象?但看席上所見所聞所享,盡是生平未有。卻是由不得他們不動心。南日松贊等首領人物還好,其他隨同他們而來的親信武士,卻無不心笙搖動,大覺目醉神迷。
————
注:藏密真正成型是在公元七世紀以後的事。而所謂黑教,也是藏密黃、紅、花、白等分支教派對原始苯波教的稱呼。事實上苯波教本身始終沒有完全融合進藏密體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