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道:“這是當然的,難道錯了麼?”
“錯了,大錯特錯。能出人頭地,可不是光憑學識比人強一點、出身比人好一點,就能做到的。比如這次隨駕的三位大人。索額圖大人在上書房多年,我原以為他只是憑藉外戚身份上位罷了,但看他在君前奏對,引經據典,有禮有節,光那氣勢就不是常人能及,若他僅僅是出身比人強,怎麼可能做到這般?至於高士奇大人,雖然早就聽說他博古通今,學識過人,不過以為他比一般人強些,其餘都是他人過溢之詞,誰知今日,當真是皇上問什麼,他都能詳詳細細地說個明白,連想都不用想,光是這份過目不忘的好本領,就勝過我千百倍了。至於說陳良本大人…”
淑寧一個激靈,忙追問道:“這位陳大人怎麼了?”
張保搖頭苦笑道:“我以往聽信傳言,以為他是位精於政務卻不善詩詞的人,又常對皇上進諫,便把他當作是御使一流的人物,不過是會辦實事罷了,誰知今天一見,他完全不是那幫死腦筋的書呆子御使可比的,明明是個敢於向君王直諫的人,為人卻那般…圓滑…”
端寧好奇地追問:“他做了什麼?居然讓阿瑪如此感慨?”
張保摸摸端寧的頭,慈愛道:“今天皇上本是去賞雪的,因為景色好,就讓隨行的大臣作幾句詩詞承興,人人都不過應制而作罷了,誰知陳大人出人意料地獻上一首新詞,讓皇上都說不出話來了。”
他起身走到門邊,望著門外飄蕩的雪花,沉聲吟道: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feng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漢,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淑寧已經忍不住要翻白眼了:陳良本,你要向毛爺爺付版權費啊!
佟氏和端寧已經被詞句吸引住了。佟氏讚道:“好詞,這氣勢真是不同凡響。”端寧點點頭,問道:“這是歌頌我皇功業的吧?”
張保輕輕闔首,嘆息道:“他一向是個不愛作詩寫詞的人,對皇上從不說奉迎的話,有時甚至還會惹皇上生氣。但他此詞一出,皇上只怕舒坦到了心裡,雖然事後皇上說他捧得太過,但誰都看得出,皇上心裡高興得很。他這樣的純臣真心真意的崇敬之詞,那些只會拍馬溜屁的小人真是望塵莫及啊。”
純臣?騙誰啊?只要是穿越的,就不可能有純臣!真心真意?那也未必!
淑寧腹誹著,看到父親有些詛喪,母親哥哥也不知該說什麼,便主動上前勸慰父親:“阿瑪就是因此覺得詛喪麼?照女兒看來,您不必如此。能得皇上寵信的高官大臣,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但底下的官員,就算比不上他們,難道就不能存身了麼?女兒曾聽古人言: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阿瑪自然有阿瑪的好處,何必枉自菲薄?”
說罷便拉住父親的手,撒嬌道:“阿瑪這麼有才學的人,都覺得詛喪,那些比不上阿瑪的人,豈不是越發沒臉見人了?到時這朝廷上下,可不就空了麼?”
張保被她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許多,仔細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打算去爭上書房大臣這樣的高位,何必想得太多呢?跟那些沒有真才實學,只憑家世關係就當上官的人相比,自己這樣的官,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