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白七夢另有正事要幹,不得不苦著臉下了床。寒疏又多躺了一會兒,方才起身穿衣。
剛梳洗過,一身紫衣的女子就送了午飯進來。她比小紅的膽子大些,見了滿地的狼藉也不尷尬,笑嘻嘻的動手收拾。
寒疏就坐在旁邊,隨便動了幾次筷子,視線一掃,剛好瞥見小紫將一張紙團皺了塞進懷裡。他心頭一跳,驀地記起昨日剛到的時候,白七夢似乎正在作畫。那傢伙當時的表情如此認真,究竟在畫些什麼?
他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好同一個小姑娘計較此事,便沒有開口詢問,只自顧自吃完了飯,仍舊在白七夢的屋子裡看書。等到下午的時候,小紫又跑了過來,在門口猶猶豫豫的朝他張望。
寒疏便放下了書,抬頭看她一眼,問:「有事?」
小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我家白虎大人正在書房忙著。」
「喔,他倒難得正經一回。」
「可是,白虎大人說……堂主你若不過去陪他的話,他就集中不了精神。」
寒疏聽得怔一下,面上雖無表情,眼底卻泛起笑意。
搞了半天,原來是白七夢想讓他去書房作陪,只因小紫怕他動怒,所以才吞吞吐吐的不敢明說。他這會兒本就閒著,稍作遲疑,便起身去了書房。
推門進去一看,只見白七夢果然在案前翻閱書卷,眉頭微微皺著,表情十分認真。他容貌本就俊美無儔,此刻雖不像平時那樣談笑風生,卻另添了一種惑人魅力。
寒疏靜靜靠在門外看著,一時竟移不開眼睛,只覺胸口溢滿柔情,壓也壓不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白七夢才發現他已經來了,連忙招手要他過去。待他坐定之後,又拉著他的手說話,大半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更加顧不上那些正事。
如此聊了半天,白七夢睏意上來了,不知不覺間靠在桌上睡了過去。
寒疏不覺失笑。這人,就算認真起來,也不過那麼一時三刻。
他知道昨夜太過放縱了,這時自然不忍吵醒白七夢,只在他身旁坐著,用手指輕輕描畫他那精緻的眉眼。即使在睡夢之中,白七夢嘴角也猶帶笑意,樣貌英俊得過分,果真不愧風流之名。
寒疏俯身親了親他的眼角,忽然忍不住想,若時間就此定格,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當然只是妄想。
他怕白七夢睡久了著涼,一邊嘆氣,一邊起身走出門去,打算回房裡抱床毯子過來。但穿過那長長的迴廊的時候,遠遠望見旁邊的院子裡飛花漫天,淡粉色的花瓣似受了某種力量的牽引,不斷地在空中繞著圈子。
同時響起的,還有女子清脆悅耳的笑聲。
寒疏知道是有人在使法術,也明白這件事同他無關,卻沒有在拐角的地方轉彎,反而一直往前走去,朝那院子裡望了一眼。
施法的是個藍衣少女。長裙曳地,黑髮如雲,容顏堪稱絕麗,只是眼神空蕩蕩的,瞧來似有幾分茫然之色,無數落花在她指尖飛舞盤旋,襯得她笑容愈發嬌豔。
蘭若。
寒疏記得當日在人界的大街上,白七夢就是這樣喚她的。他差點忘了白虎大人本領出眾,不過是在茫茫人海中尋一個人,豈會難得倒他?
臉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手指顫了顫,忽然記起先前的匆匆一瞥,那張團皺的畫紙上的那抹藍色……正是這長裙的一角。
寒疏怔怔站在那裡,腦海裡有瞬間的空白。
等回過神來時,小紅小紫已經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個將蘭若送回屋內,另一個則留下來對他解釋:「寒堂主,那位姑娘是白虎大人的舊識,暫時借住在此處而已,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