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急掠而起,要攔截他!
可是樊可憐並不是想逃。
因為他知道已逃不了。
他逃是詐,卻反掠入內。
李布衣錯失間,料錯一步,已不及兜截,何況樊可憐的輕功本就極好。
樊可憐撲向項笑影。
椎有抓住一個人質,才有活命的機會。
項笑影受傷雖重,但神智依然未亂。
秦泰雙爪疾揚,要截下他。
樊可憐在秦泰抓人自己雙肩之際,一弓擊在他腹上,秦泰慘嚎翻跌出去!
樊可憐手臂疾彈,金弓已目住項笑影,項笑影不圖掙脫,反進而出掌,五指疾戳樊可憐面門,已經是拼命打法!
樊可憐只覺胸腹間一陣劇痛,但反應依然快疾,金弓一緊,弓弦一夾,已緊緊箍住項笑影,使得項笑影那一掌,也打不下去。
樊可憐一招打和,定了定神,回身時李布衣已撲到,正想喝令住手,突然間,胸腹問被竹杖穿過的傷口,激烈地痛了起來。摹覺樓裡亮光至極,而周圍燈光亂飛。輕飄飄的全無一點著力,正在驚奇間,卻在幾個翻身瞥見自己無頭的身體,還站在燈前,手裡的金弓,還箍住項笑影,在自己身後有一個女子,正是茹小意刀鋒還在震動著,空中抹過一道血虹。
樊可憐這才明白,自己已身首異處。
茹小意已還刀砍飛了他的頭。
茹小意反轉了刀鋒。
這招軟刀原來是孫祖的,由於用力太巨,刀已折了口。
她一刀砍下樊可憐的頭。
然後她眼看著樊可憐的頭顱飛出去,屍體倒下去。
可是這一刀仍不能洩她之忿、償她之恨!
她知道洗脫這些恥厚的最後辦法。
她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窩。
奇怪的是她沒有感到心痛。
她只感到解脫。
她對項笑影道:“……黃……蝶……”項笑影並不明白她所說。他的眼已被淚水蒙隴,他忘了掙脫弓督,只求掙近茹小意身前,擁住了她,她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他聽到血流出來的聲音,彷彿是他的心在位痛。
這些天的氣問、侮辱、傷心以及穴道滯塞,一起湧了上來,項笑影只覺得天地昏黑,口裡一直反覆他說:“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又說:“你痛嗎?很痛吧?”其實一直都是他的心在痛。
李布衣遲了一步。
他被茹小意揮刀殺樊可憐的血虹而震眩,來不及阻止她的自盡。
然後他目睹項笑影抱住了她,雖然昏迷但一直還在跟她說話。
這時候,他瞥見抱著緩緩倒地於地上血泊中的項笑影。茹小意,掌沿尾指下的婚姻紋,卻有一道傷疤。
他不知道這傷痕是因為項氏夫婦接下樊可憐派人暗襲飛刀時留下的。
他看著這兩道小小傷疤,想到一些可憐的人,因為天生下來已無法變更的破相,而遭至厄運,眼前這兩人,一個身死,一個心死,還有湛若飛只怕亦遭了不測,秦泰也傷得非輕,雖則已殺了四個人,卻完全沒有辦法去控制這些人的命運,使他感覺到窮究命相,卻無能力改變命運,是一件十分悲哀無奈的事。
他望著初升的月牙,感到無比的頹喪。
暮然,他乍聽到微微的低吟。
他幾乎不敢置信,那是茹小意的呻吟。
他隨即證實了不是幻覺,茹小意微微在蠕動著,她的手,仍摟著暈迷的項笑影,但已有了輕微的呼吸。
一一一茹小意未死!
地上的軟刀,因茹小意全力砍落的頭顱而崩折;所以回刺自己時,刀只嵌入肉幾分,血是流了一地,但大部分是樊可憐身上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