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滷,剛蒸出來的饅頭是熱的,這時候吃口最好,咬上一口,糖漿汁子流出來,裹在饅頭皮上,拳頭大的一個,幾口就吃沒了。
“這滋味兒倒是許久不嚐了,可是鼎香樓的?”紀氏問得這一句,又搖頭:“回來時再買罷,別叫糖漿沾了衣裳。”
到得紀府大門邊,明沅兩個還扒著車窗回不過神來,紀府知道姑奶奶來了,早早進去回門,紀氏的大嫂子迎了來接她:“可算來了,老太太早晨起來便在唸叨你了。”
明沅還當老太太是紀氏的娘,進了門才知道,老太太竟然是紀氏的祖母,她也不往堂前來了,紀氏領著明沅澄哥兒兩個一路行過抄手遊廊,過了垂花門,院子正當中的寬簷小樓就是老太太的居室。
老太太眼神不好,見著紀氏也不要她請安,伸手就摟了過去,明沅還是頭一回看見她臉紅,紀氏的大嫂掩了口笑兩聲:“可見是真疼五妹了,咱們哪一個得老太太這樣抱。”
明沅見著一串人都不識得,紀氏又叫老太太摟在懷裡抽不出身來,便亦步亦趨的緊跟著澄哥兒,澄哥兒來的回數多了,伸頭一看就告訴明沅:“哥哥姐姐們都在讀書呢。”
屋裡除了他們倆,再沒別的孩子,澄哥兒手裡捏了個大鬧天宮的糖人兒,狠不得立時拿出去顯擺,等紀氏跟老太太並幾個嫂子說笑過一回,這才指了堂前規矩站著的兩個孩子,見他們規矩立著,不動不搖,說了這麼會子話還團手立著,臉上笑意更盛,招了手:“趕緊來,見過你們曾外祖母。”
紀家老太太一伸手,有丫頭自身上錦袋裡掏出玳瑁單邊眼鏡來,老太太拿起來放到眼前,眯著眼兒照了,這才笑開來:“澄哥兒,還一個倒不曾見過?叫個什麼名兒?”
紀氏沒有開口的意思,明沅便自個兒團了手拜:“明沅給曾外祖母請安。”因著她頭一回來,紀氏一示意,便有丫頭拿了錦團出來,讓她跪著磕了個頭。
“這小嘴兒甜的,我看著都愛。”紀氏的大嫂黃氏笑了兩聲,衝她招招手:“來,叫舅媽。”她一開口,別個都給紀氏作臉,一屋子的人,明沅挨著個兒的請過安去,得了一身的彩頭。
這些東西家裡常備,便沒想著紀氏帶庶女來,吩咐丫頭一聲,也有金鎖金手鐲拿了來,明沅接過去就遞到采薇手裡,黃氏點點頭:“到底是咱們姑奶奶教養出來的,規矩真是不錯。”
她說這話,拍的是老太太的馬屁,紀氏可不是老太太跟前長大的,紀老太太聽著果然高興,特特抱了明沅到羅漢床上,摟在懷裡磨搓一回,點了身邊的丫頭,開了匣子拿出一付赤金打的萬事如意鎖來。
紀氏接過手,摘了明沅原來戴的那一付,把老太太給的親自給她戴上,一屋子和和樂樂笑成一團,老太太曉得孫女兒回來還有要緊事,伸手握了她的手:“今兒到不巧了,永年堂的孫聖手來給我把脈,便不留你們,阿季陪陪我,叫他們往前玩樂去。”
紀氏心頭一暖,知道祖母這是特意請了大夫來的,捏了帕子指派瓊珠采薇兩個帶著澄哥兒明沅出去:“你看著你六妹妹,可不許跟哥哥們混鬧。”
澄哥兒高聲應了,昂著頭伸出一隻手來,牽住了明沅跟著黃氏往前邊院裡去玩,黃氏自家養了
個哥兒,瞧見別家的姑娘自來多幾分喜愛,叫拿了彩畫皮球出來,又讓丫頭去學裡看看兩個哥兒歇晌午了沒有。
明沅跟澄哥兒兩個到花園子裡玩耍,澄哥兒抽陀螺,她就在花蔭下邊拍皮球,一抬頭正瞧見個長鬚老者被丫頭引著往太夫人院裡去,身後還跟著個拿醫藥箱子的童子。
明沅一怔,皮球沒彈起來,就地滾了出去,骨碌碌滾到石臺子邊上,明沅走過去拾起來,才蹲了身,手還沒抻出去,就見一隻手捏了皮球。
抬頭一個是個跟澄哥兒一般大的男孩兒,穿了身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