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己,他看著這不怕天地的小姑娘,緩聲說道,“縱有阮籍之狂,也不能事事隨心所欲。適時彎身,顧及全域性,方能守住心中所求。”
柳雁從這話聽出幾分無奈、幾分堅定和幾分委曲求全來,這真不像那灑脫院士。她坐於桌前許久,才道,“薛院士其實不用這樣退讓的,為了萬卷書院,卻這樣不開心地過活,不如解甲歸田,重歸東籬。”
重歸東籬……薛院士又何嘗不想,只是如此一來,更是退避凡塵醜惡,看著自在逍遙,不過更是個懦夫,“先生早年遊歷各國,總想憑藉一人之力撼動天地。最後發現不過是蚍蜉撼樹,談何容易。所以我回到大殷,任職書院。只盼你們,都非池中物。”
柳雁這才明白為何這個主洞跟其他書院的不同,更明白為何喜歡萬卷書院的便道不盡它的好,可不喜歡的人也總能說出許多惡意的論斷。只是無論如何,不管旁人怎麼看,她都是喜歡這的,喜歡這的每一個先生,還有薛洞主。
可既然薛院士已這麼說,看來那包學監定會來,而且也定不會讓他們像往日那樣自在快活。
“隨遇而安雖不是全好的,但也不可太記掛在心上,否則只會添了鬱結。”
柳雁點了點頭,只覺哪怕踏天,薛院士也會扛著。如果他們先慌了,那薛院士的苦心就白費了吧。她端坐許久,才道,“夫子,七月時,你不是說我能去班麼?”
薛院士略微意外,“你想去了麼?”
“嗯。”柳雁心中是捨不得鄭先生的,先生待她面冷心熱她清楚,所以才樂得每日瞧著這如父親的人,可如今,卻不是該繼續執拗的時候,萬一薛院士過不久真走了,那書院也沒什麼可待的了吧,“我怕……我怕待我幾年後去了大班,局勢已變。我不該再這樣任性,總想著玩,蹉跎年華。趁著書院風氣尚好,該好好唸書了。”
薛院士也正有此意,四年前不願她去,只因她鋒芒如刃,傷人傷己,如今劍仍如利器,卻懂收斂光芒。深若藏拙,臨機取決,已能成為上好的利器,這種鋒利,是書院中無人可比的。
寶劍,已是出鞘之時。
☆、第66章 真相(一)
第六十六章真相(一)
柳雁回到學堂,見了已坐在案前的鄭昉,好一番猶豫,才上前,“先生。”
鄭昉難得見她一臉悵然,好不奇怪,“柳小壯士有何事?”
柳雁驀地沒了好氣,“先生老給人胡亂掐名。”
鄭昉更是奇怪,她竟開不起玩笑來了。柳雁目光左右遊離,就是沒敢瞧他,“我剛跟院士說了,等中秋過後,就去大班。”
聲音越說越低,鄭昉還是聽清楚了,一時頓住,末了欣慰道,“先生再不用擔心你給我惹事了,當真是好。換去哪個班,我得帶上酒水去同那先生飲一杯,恭賀恭賀。”
柳雁輕哼一聲,這鄭夫子真是沒個正經了,虧得她還這樣愧疚,負氣道,“學生也去買酒買肉來恭賀先生脫離苦海。”
鄭昉笑笑,“小小年紀說什麼酒啊肉啊的。”
柳雁默了好一會,才道,“一得空學生就來看先生。”
鄭昉急忙搖頭,“不好不好。”
“偏不。”柳雁坐回桌前,又探頭道,“夫子,當真不好嗎?”
鄭昉思量稍許,最後只懶懶應了個尾音頗長的“啊”字。柳雁倒是明白了,夫子又扮黑臉了,她笑笑翻書,至少中秋之前,要乖一些,不要再氣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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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駒已養了一個月有餘,半點個頭都不見長。柳雁又站在它一旁比劃,問道,“哥哥,它要什麼時候才能長成大馬呀?”
柳長安說道,“兩三年才能長好,不過妹妹你不用急,如今你也只能在馬倌的陪同下騎小馬駒,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