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苦漢子可以是最善良最知足的順民,一旦到了亂世有人煽動幾句,這些順民瞬間就會成為最可怕的反軍。
“天津碼頭的民夫有多少人?”秦堪忽然問道。
陳熊想了想,道:“大約在兩千多人上下……”
說著陳熊悚然一驚,額頭頓時滲了汗,顫聲道:“侯爺的意思,這兩千多人……”
秦堪嘆道:“白蓮教行事慣以最底層討生活的窮苦百姓為發展目標,我不是說這兩千多人已被白蓮教滲透了,只是……他們終歸是最有可能被矇蔽從而作亂的群體。”
陳熊惶恐之色甚劇,若這兩千多碼頭民夫作亂,朝廷追究起來,第一個倒黴的便是他這個漕運總督。
很快陳熊的惶恐之色被一片殺機所代替,陰沉道:“侯爺,事態緊急,寧可錯殺,不可縱枉,下官請侯爺施雷霆手段,不管這些民夫有沒有入白蓮教,莫如先盡數誅除再論道理……”
秦堪忽然停下腳步,深深看了陳熊一眼,淡淡道:“無憑無據的,出手便殺兩千多人?平江伯好手筆。”
“侯爺,當斷不斷,必有大禍!”
秦堪冷笑道:“本侯來天津是查反賊,不是對無辜百姓下屠刀的,若本侯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一氣,此舉與禽獸何異?再說,如果真殺了這兩千多人,激起全城公憤,那時百姓們不反也得反了,平江伯,你是漕運總督,好好管你的漕運,白蓮教一事用不著你插手。”
陳熊忐忑拱手:“是,下官知錯了。”
“天津碼頭海船每月從南方運來多少糧米?”
“十萬石計,海船靠岸後糧食卸下便走,發往北方各地官府糧倉。”
“天津本城的存糧呢?”
“三衛本有軍屯,所耗甚少,城內只有兩千戶百姓,耗糧也不多,天津官倉裡通常只存糧千石。”
秦堪搖搖頭:“少了,平江伯,本侯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侯爺儘管吩咐。”
“三日之內,從漕糧中扣下兩千石糧米,找個隱秘的地方,不必用民夫,本侯會派麾下官兵親自押送封存,同時本侯還會以欽差名義向北方各地官府去信解釋,暫時呼叫這兩千石糧米,不讓平江伯為難。”
陳熊愕然道:“侯爺,此舉卻是為何?”
秦堪笑道:“不必多問,辦好這件事,本侯保你有功無過。”
*****************************************************************
陳熊滿懷疑問和忐忑離開,秦堪在漆黑的夜色中微笑著看他走遠。
李二湊上前,不解地問道:“侯爺存糧兩千石到底為了什麼?”
秦堪淡淡道:“未雨綢繆罷了,我對白蓮教不瞭解,但我瞭解民心。若欲民心安定,糧食是絕不能少的,民心安定下來,白蓮教如何能煽動?治國如烹小鮮,查反賊亦如烹小鮮,總要一步一步慢慢的佈置,能想得到的每一顆棋子,不論有用沒用,先將它佈置下來再說,只等將來火候一到,這顆看似無用的棋子興許卻發揮了大作用呢。”
李二笑著恭維道:“侯爺明見萬里。”
秦堪搖頭道:“無所謂明見,與白蓮教無論鬥勇還是鬥智,說來都是我佔了大便宜,因為我背後站著朝廷,站著皇帝,我可興舉國之物力人力獨戰於一隅,在這方面,白蓮教便吃虧多了,勝之不武,不勝才叫恥辱。”
李二笑道:“若丁順聽了侯爺您這句話,怕是羞憤得要撞牆才好。”
“丁順也是盡力了,他和我不一樣,我是朝廷欽差,而他只是錦衣衛鎮撫,我可以呼叫的人或物,丁順不一定呼叫得動,比如說我剛才要陳熊準備兩千石糧米,換了丁順跟陳熊提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