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怎麼樣了?”穰治問道。
“醫生們正在努力中。”
“都停電了……”
“照理說應該是束手無策,其他醫生都很驚訝,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進行手術的。本來島原先生應該已經死了吧,就像你計算的一樣,但在醫師團隊的努力下,或許可以撐過來。”
穰治忘了呼吸。島原或許會得救——聽到這個訊息,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焦慮席捲而來。
“直井,夠了吧?”七尾說,“你還想要什麼?”
“我的目的還沒達成。”
“會嗎?假如你的目的是報仇,不是已經夠了嗎?我倒認為再繼續下去,反而沒有意義。”
“島原不是還活著嗎?”
“正因為他活著,你現在停手才有意義。如果島原先生真的死了,會有什麼改變?你心滿意足了嗎?死去的女友就會復活嗎?而且島原先生當然也不會知道這次的事情。你希望這樣嗎?你沒有話要跟島原先生說嗎?你不是有事要讓他明白嗎?”
“跟那種人說什麼都是白費唇舌。”
“會嗎?萬一島原先生熬過來了,一定會有人把這次事件告訴他吧?你認為他還會毫無知覺嗎?”
“當然會有知覺,就是恨我。”
“不,我不這麼認為。的確,一開始可能會有那種反應,但是,越是瞭解內情,就越不該痛恨你。在保障人們生命安全的意義上,不管是汽車公司的領導者還是醫生,人們都要求他們負起同等的責任。島原先生當然也會思考自己是否回應了這樣的要求。當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受威脅的原因,知道醫生們是基於什麼樣的使命感保住他的性命,只要他不是笨蛋,一定會反省。你難道不想聽聽他怎麼說嗎?”
穰治不知不覺握緊了手機。
這個七尾刑警的話具有強烈的說服力,更何況穰治本身對於在那種狀況下依然不放棄手術的醫生們,也開始產生敬意。你應該以他們為模範——他很想對島原這麼說。
但是,那個人一定不懂得反省。如果他懂,就不會眼看著有人犧牲,還大剌剌地霸佔領導人的寶座。
“很抱歉,我不打算中止計畫。”穰治說道。
“直井!”
“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這些話應該跟島原說,在他進手術室之前。”
“等等!”
穰治的手指往手機的按鍵移動。當他的指尖正要施力時,電話裡傳來一聲“穰治”。
是望的聲音。
“穰治,聽得見嗎?穰治,是我。”
那拼命挽留的呼喚動搖了他的心,他無法不回答。“望……是我。”他說,“對不起。”
望沒有回答,所以他想再開口,這時候她說話了。“我沒關係。”
“望……”
“我不恨穰治,也不覺得你騙了我。因為我很快樂啊!我們之間這樣就好,我不會怪你的。”
抱歉,穰治再次低語。
“可是。我想請你答應我,求求你救救我的患者,她是無辜的,要是她因為穰治而死,那我實在無法接受,我真的看不下去了。穰治,拜託,為了我,請你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也許你對我不是真心的,可是我們到昨天都還是戀人啊!”
她哭了。穰治聽著她的聲音,心口無可遏抑地發燙,翻騰的情感,麻痺了他的大腦,連臉都僵硬了。
拜託,求求你——望再三說道。聽著她的哀求,穰治也溼了眼眶。“好吧。”他回答。“叫剛才那個刑警來聽電話。”
“我拜託的事,你肯答應?”
“嗯……”
“謝謝你。”
“嗯……”
經過短暫的間隔,一個男聲說“我是七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