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
別人有問,他說:“人對自己興趣的事,怎覺得苦?每天肚子餓了就得吃飯,每天口渴了就要喝水,誰覺苦了?我腦子空了當然要念書,體魄歇夠了自然要運作,哪有苦這回事?
享受才是真的嘿!”
這就是奮發了。奮發跟勤力畢竟是不一樣的,奮發是不具備任何條件之下依然勤力如故。
——這麼奮發的一個人,怎麼卻似乎不像白愁飛那麼雄心勃勃、躍躍欲試?
——這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呢?
溫柔不清楚。
也不知道。
他覺得不清楚的事特別美。
例如月色。
朦朧月色掩映,最引人遐想。
就像白愁飛。
——他死前的那一晚,到底有沒有對自己起壞心?到底是否有真意?到底是忠的還是奸的?
這都不甚清楚,但回憶起來反而有餘味。
暖昧和朦朧雖是一種美,只是不是星光。
因為星光太小。
太淡。
——一旦不清晰,就看不到了。
那麼微弱的星光,就算那般清堅的照向自己,也像隔了一百萬年後的一個微弱的招呼。
(但現在正向她招呼的,彷彿還愈行愈近、愈來愈大的是什麼呢?
——總該有個名字吧?
所以她問王小石。
王小石卻捂著胸口道:“那?那是我心。”
“嗯?”
溫柔沒聽清楚。
王小石這回拿她的手來按住自己胸膛,“我的心。”
“輕佻!”
溫柔笑了,還笑著颳了他一下,“你的心不還在這兒嗎?怎麼又飛到天上去了?”
王小石笑道:“就是因為心在這兒,跟上面的遙遙呼應,所以才那麼亮。”
溫柔嘻地笑了:“我知道了,你的心要變成三尖八角的了……”
忽然驚呼了一聲。
原來:長空有流星劃過斜斜墜落。
焚爛的流星,照得兩人臉上一亮,彷彿熱了一熱。
“掉到哪裡去了?”溫柔不依,“你的心!”
王小石傻呼呼的道:“我也不知道。”還下意識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溫柔見他傻樣子,就笑他說:“你這人!”用手指在他額上一捺:“沒心的了。”
王小石只好訕訕然笑道:“有意就好,反正,心已經給你了……”
忽聽“唆”的一聲,溫柔忙留意傾耳聆:像有什麼連著落花自樹上落下來,還發放著些微兒彷彿不屬於桃花的馥香。
聽到落地聲。溫柔就過去撿,像只好玩的小鼬鼠,饞的時候任何聲色香味都觸動它去覓食似的。
溫柔這就離開了王小石的懷抱。
王小石惘然若失。
——啊,餘香猶在……
(幸好,這情緣仍可再繼。)
——可是,自己剛才何不……
(何不什麼?)
——何不親親她呢?
(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萬古難遇的啊��
——尤其是溫柔這麼一個活潑潑的女子,難得這般似水柔靜。
(不過,親一個女子,該怎和個親?如何親法?)
——想像過多次,但真個時,又不知從何“下手”?
(想到這點,王小石不覺因緊張、心怯而微顫哆著。)
(“下手”?那太難聽了。但不說“下手”,那該用什麼字眼?“下嘴”?那更難聽,而且也難看得很哩。有人說:“人對付他人,用“出手”二字,是太重了,像禽獸。有人說,鷹對付貓物是“出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