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放,非得知道對方一動一靜才睡得著覺,大抵是同樣的情意結作祟。」
萼生不出聲。
「我約了人,失陪。」
萼生與他握手道別。
「當心。」史蒂文生似被她小小蜜色臉龐感動,講出真心話來。
萼生拍拍他的肩膀。
史蒂文生才踏出去,咖啡室門口就一陣騷動。萼生抬起頭一看,不禁搖頭太息,還有誰,是領班與侍應生不肯招待衣冠不整的劉大畏先生,正把他擋在門外。
看到萼生,他指指腕錶,表示時間己到。
萼生迎出去,板著臉告訴他:「你在門口等我就行,不必走進來擾攘。」
劉大畏咀角吊著支吸管,委屈地說,「處處分階級,農民變賤民。」
萼生納罕,「你倒是出口成章。」
「嘿,小姐,這兩句口訣可不是我發明的,城裡人人會唱。」
萼生聽出紕漏來,笑嘻嘻說:「你不是講,此刻的管理,比英國人還要好嗎?」
劉大畏並沒有被難倒,「我就是不喜歡這些酒店,一幢幢似從前的租界,進得門來,就照外國人規矩。」
萼生的心一動,他說得對,每一幢商業大廈,每一間銀行,一旦簽約租借出去,就變成小型租界。
劉大畏見解獨到,萼生開始覺得他有點意思,可惜這人賣相奇差,舉止粗魯,有時甚至故意誇張,象是對社會消極抗議。
萼生微笑,也許她把他的層次高估了,也許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江湖小混混,因居然可以在都會立足,佔一席地位,故處處把握機會,作經已抖起來狀。
到處都有這樣的人。
萼生知道要作頗長途旅行,故備下礦泉水及三文治,又被劉大畏君譏笑一番,「中國人不能喝中國水。多稀罕,洋水喝進肚子,能長春不老還是恁地。」
萼生呼喝他:「廢話少說,照這個地點,快快駛去。」她把地址字條遞給他。
小劉氣鼓鼓發動引擎,把車子駛出去。
萼生在後座戴起耳機聽錄音帶。
萼生一直喜歡聽傻氣的情歌,新舊統殺,耳畔傳來女歌手無奈寂寥的呻吟:自從你去了之後,我整夜耍樂整日睡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是,可是我心底卻知道,沒有什麼可與你比較,沒有,沒有什麼可與你比較……
窗外風景不住向後飛馳。
劉大畏在倒後鏡看她,暗暗納罕,她在聽什麼?臉上竟會露出如許溫柔婉約的神色來,奇怪,她分明是感動了,有什麼可以使這般霸道悍強的女子軟化?匪夷所思。
萼生除下耳筒,嘆口氣。
車子一駛離市中心,市容便開始破敗殘舊,道路凹凸不平,漸漸有點兩個世界的感覺。
抵達隧道,車子停下付費,萼生看到兩條管道左邊一條,有大量腳踏車駛進去,鈴聲叮叮叮,輪子擦輪子,蔚為奇觀。
電光石火間,她領會到以前摩托車行駛的隧道此刻已闢給腳踏車用。
為什麼?只有兩個原因:不是汽車少了,就是腳踏車多了。
萼生佯裝什麼都沒看到。
倒底年輕,她臉上訝異感慨的神情,早已落在司機眼內。
過了這條隧道,名正言順,駛進市郊。
萼生一背脊汗,襯衫貼在身上,車子的避震差勁,背都酸了。
她叫小劉停車,移到前座位子去坐,希望舒服些,又拿出礦泉水旋開瓶蓋喝兩口。
小劉口渴,又不敢出聲。
萼生只得給他一瓶,咀巴不饒人,「這可是洋水啊,喝了生蠱脹。」
小劉氣結,索性下車,跑到街喉去接生水喝。
萼生自十三四歲過後,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