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借了十五萬加幣做屋宇按揭,到今天還沒還清本金,子和,你對資本主義生活彷佛有點認識不足。」
星宇才怪,你們穿得好,吃得好,住得好,有空到處旅遊,自由自在,愛過怎麼樣生活都可以。」
萼生馬上知道,子和看外國香菸廣告看得太多了。
「你看本市的外國人」子和說下去,「要什麼有什麼,就因為手中持外國護照。」
萼生吃驚,這子和不滿現實,活脫明是一個憤怒青年。
「子和,找相信你也是個人上人了。」
「父親去年的分數是三十五,只比去年升一點。」
「最高是幾分?」
「知識分子至高升到四十二,幹科學的加五分,商賈根本不受點分制規限,我有幾個同學家裡不過做小生而已,已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明年也許自費留學,羨煞旁人。」
至此萼生詞窮。
子和把她送到酒店門口,「表姐,明天我來找你。」
「明天我有事。」
「那麼後天下午。」
「我們再說吧。」
萼生下車。
還用講,萼生完全不喜歡岑子和,說真的,也根本不想再見他,見到他也不曉該說什麼話好。
她轉一轉腕上的米奇老鼠手錶,剛想回房,聽見有人叫她一聲陳小姐。
不知憑地、萼生好比驚弓之烏,霍地轉過身子,發覺站在她面前的是劉大畏,才鬆口氣。
「你幹嗎,長駐候教?」她厲聲問。
「小姐,我不在觀光飯店門口做生意,你叫我往何處去?你比警察還厲害。」
講得合情合理。
萼生叉起腰,「明日一早我要去羅湖那頭,你留神些。」
「喲,去到那麼遠,服務費另議。」
這樣會講錢,居然還沒發財,可見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小劉說:「我得去準備準備,輪胎打打氣,車頭加點水,免得半途拋錨。」
萼生忍不住問:「小劉,去年你拿什麼分數?居然可以住在長安。」
「我繳夠稅額,當然有資格住市區。」小劉神氣活現。
原來如此,失敬失敬。
「陳小姐,你何為一臉晦氣?」
是嗎,看得出來?太吃虧了,應當喜怒不形於色才是,萼生連忙鬆一鬆繃緊的臉。
「明早見。」她轉身回房間。
桌子上好幾張留言紙。
第一張上寫著「速電家,母親」。
萼生倒不驚奇,她遲早會知道,紙焉可包得住火,責備兩句,不了了之。
另一張:「歡迎大駕蒞臨,明日請儘早與我們聯絡,美新處史蒂文生。」
還有關世清的「想念甚,如隔三秋。」
萼生倒在床上,半晌才決定起身把汗膩煩悶洗掉。
她很快入睡,但是不住做夢。
夢見外婆坐在路前,手執蕉芭扇,一下沒一下在身上拍動,輕輕同童年時的萼生說:「五二年我偕你母親舅舅阿姨南下,你太外婆送我到火車站,你知道她怎麼說?她當時道:&039;你們這次去,以後可沒有機會見面了。&039;」
這個故事萼生在十二歲前聽過多次。
她一直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意義,老人家喜歡呢喃一些陳年舊事,小輩肯蹲著聆聽,他們已經心滿意足。
但這一次萼生在夢中忽然哭了。
外婆不徐不疾地說下去:「萼生,你沒想過外婆也有母親吧,當時我同母親說:「什麼話,去去就回來,一兩年的事罷了,她只是看看我笑,誰知道一語成讖,往後數十年,真的沒再回去,直至她故世,母女都沒再見面